第(2/3)頁 孫妙手雙手扣在藤椅扶手處,沉聲囑咐道:“那公輸池也算是個異類,心思遠超常人,你日后撞見了,處處小心些,江湖曾經有過一段傳聞,當年千機閣消亡,便是因他癡迷古卷記載的人祭一事,將整個族人都拿去祭了爐火?!? 傳聞真假,不未可知,但孫妙手這份關切,君不白還是乖巧回應,嗯了一聲,記在心上。 孫妙手上了歲數,悠悠晃動幾下躺椅,實在擋不住困意,斜著身子睡去,鼾聲漸濃。 夜間寒露濕重,君不白解下外衣為他披上,又用御物決將屋檐下并排的火爐朝他身旁挪動幾分,再抬一手粗淺的刀意吹走涼階上的浮土,隨意坐下,守著微微冒泡的藥湯。 幼年時在神農谷當做幾年學徒,熬藥的口訣滾瓜爛熟,用蒲扇慢慢勾起火苗,一點點煨著湯藥。 柳蕓娘出門還碗,瞧見熬藥的君不白,緊走幾步,輕喚一聲樓主。 君不白抬頭看她,關切道:“定風如何了?” “吃了藥這會剛睡下?!绷|娘答話時,眼神撇向院中暗處藏著的兩道身影。 剛才在房中,老大夫孫妙手曾暗里傳音給她,讓她不要露面,院中發生之事也只是隔著窗子聽個大概。 君不白哈欠連連,明面上天下樓與歸農山莊交好,但涉及到自身利益,還是會緊著自家的事來,“歸農山莊的人,我已敲打過,你這幾日也提防一些?!? 柳蕓娘冷眼掃過暗處,俯下身子將湯碗摞在盛碗的木托中。 暗處兩人始終守著院中深處那間廂房,君不白抬起蒲扇指去廂房,好奇道:“那間廂房的人你可瞧見過長什么模樣?” 柳蕓娘鎮守二層樓,迎來送往,早已練出瞧一眼就能識人的本事,隨口答道:“我在窗縫瞧了個大概,男的是天下樓菜巷口賣豆腐的書生潘如許,江湖人稱秀筆書生,有時也會去天下樓二層樓湊個熱鬧,販賣些瑣碎的情報換錢度日,王家二公子死的時候,他也在二樓。女的沒瞧見臉,倒是江湖氣很濃,是個用雙槍的好手。” 君不白將蒲扇扣在胸前扇風,讓自己冷靜片刻,猜測道:“難道是沈清瀾在天下樓的消息被那個叫潘如許書生知曉,為了前途生計,將消息賣于長安,不巧與他街頭之人被歸農山莊察覺,才追殺二人至此?!? 柳蕓娘開口推翻君不白的猜測,“我與潘秀才打過幾次照面,他雖然家貧,但為人還算正直,不會做此等暗里傷人的事?!? 君不白凝眉思索,“照你這般說來,歸農山莊提防的是那個用雙槍的女子?!? 用雙槍的女子君不白倒認識一個,揚州城四海鏢局的林秋晚,前半夜在天下樓還瞧見過她,也不知何等緣由,惹惱明月樓的五月,二人大打出手。 自己忙著去追討鬧事的南疆五毒,也沒留意她的死活,此時想起,倒是擔心幾分。 依稀記得她在沈家后院,被長安來的烏金折斷雙臂,斷骨之痛,這些日子應該還未重新長好,況且沈清瀾來蘇州一事,只有歸農山莊幾人知曉,莫非她是從別處得了消息,才不顧自身傷痛來蘇州尋沈清瀾。 那蕓娘口中的潘如許與她倒是有幾分契合之處。 “幫我守著點火,我去去就來。” 君不白扔出蒲扇,蒲扇穩當落在柳蕓娘手中,整個人已掠向深處那間廂房,眼見一番,才能驗證自己猜測真假。 廂房藏在暗處,沒有月光映照,屋內也沒點燈,黑乎乎一片。 君不白左手指尖生出一寸刀光,從窗縫處探進去,昏暗的廂房中,并排而臥的兩人,以身形辨別出女子的方位。女子面容被細紗布裹得嚴實,只能瞧見精巧細致的鼻頭。 君不白本想推開廂房進門細瞧,身后一陣輕咳之聲曳住腳步,余光瞥見剛睡下不久的孫妙手已立在院中,惱怒道:“她被傷了面容,這幾日不能見風,在窗外瞧幾眼就行?!? 醫者最忌諱旁人亂事,君不白賠著笑臉,隨手散去刀意,踱下臺階行在院中,“就是想瞧瞧歸農山莊在意的人是何模樣,日后我們天下樓也能提防些。” 孫妙手翻出白眼,將身上那件暖得發燙的白衣扔給君不白,“敢去你們天下樓鬧事的人,要么不畏生死,要么心智不正,你即便提防也是無用的?!? 君不白套上外衣,凝一手刀意迎著月光,一日一月,遙相輝映,開口抱怨:“你們神農谷江湖人都敬幾分,我們天下樓可不一樣,這萬事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 孫妙手懶得回話,掠上廂房臺階,用手指沾去一絲口水,豎在窗縫觀瞧是否有風鉆進屋中。 一只灰鴿從城南飛來,合上疲乏的羽翼停在屋脊上。 君不白玩笑道:“你們歸農山莊的鴿子,再不接著,我可捉住燉湯了啊。”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