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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

    常曦渾身的敵意和殺氣頓時如同決堤洪水般消散瓦解，腳步踉蹌著向后退去，他感覺到心中一直以來堅(jiān)信的一些東西頃刻間崩塌了。能夠記得生前記憶的，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這出身魔域皇族的女子生前有天大的功德護(hù)佑，才得以讓她在走過奈何橋時不用喝下那碗孟婆湯。

    那塊魔念根種的大地上，怎么會有功德無量之人？

    一方面是被魔狼魔修殘忍殺害的爹娘和萬千黎民百姓與正道修士，一方面是在危難關(guān)頭對他施以援手的魔域女子，兩種彼此截然不同的情緒在他胸膛中猛烈碰撞，所謂的正義和良知彼此糾纏不清，他陷入其中，深受其害，在女子詫異的眼神中，腳步踉蹌著逃離這座草廬。

    剪不斷理還亂，他選擇逃避。

    湖畔被白雪點(diǎn)綴成畫的青山山頂，失魂落魄的常曦癱坐在雪地里，他怔怔看著山巔風(fēng)景云卷云舒，聲音嘶啞道：“難道這么多年來，我一直都是錯的嗎？”

    “錯的不是你，是我們，亦或是人間所有人。”

    在他身邊，身形和他一模一樣的第二人格消然浮現(xiàn)，他的目光越過厚厚云海，落在湖畔草廬和那幾堆模樣頑皮可愛的雪人，搖頭嘆息道：“你看這青山綠水蘆葦蕩，還有她那絕非一日之寒的精湛醫(yī)術(shù)，哪里有半點(diǎn)九州各門各派典籍里記載的魔域中人兇厲殘忍的吃人模樣？人族魔族之間歷經(jīng)紛爭數(shù)千載，彼此之間應(yīng)該都在不遺余力的抹黑和丑化對方，那些所謂的傳記記載就是最好的宣傳載體。這姑娘要是真想害你，大可不必出手救下曦兒和大青，慢慢讓你看著最珍視之人受盡煎熬而死，才是記載里魔域中人的嘴臉。”

    第二人格繼續(xù)道：“孟婆和地藏王菩薩俱是人族中賢德賢能的人物，她身為魔域皇族能被菩薩選中且賜下陰魚符，必然有著其中道理，她身懷無量功德便是最好的佐證。而且這些功德必然與人族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試想這些功德若只是單方面與魔域或是魔族有關(guān)，這姑娘何德何能可以入地藏王菩薩的法眼？”

    湖畔旁女子拎著竹簍走出蘆葦蕩，蹲在湖邊，仔細(xì)清洗著被血污弄臟的床單被褥，鏡子般的湖面起了漣漪，第二人格將這一切看在眼中，沉聲道：“也許在那遙遠(yuǎn)的魔域中，并非都是人人向惡。興許數(shù)量很少，但總有那么一批人愿意放下隔閡與偏見，與人為善。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屈身于黑暗，躬耕于光明吧。”

    “不惜暴露自己也要對陷入危難的人伸出援手，這樣舍己為人情操的女子，值得你用心去尊重和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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