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齊玄素反問道:“跟風車作戰?” 張月鹿道:“風車不是真正的巨人,只是一個虛妄的幻想或者幻象,可道門內部的既得利益群體卻是實實在在的龐然大物,用巨人形容尤為不足,無論是誰,只要想反抗他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齊玄素笑了笑:“青霄,你和我也是這個既得利益群體中的一員,不是嗎?我得到玄圣的傳承,你去了真紫霄宮,小殷成為最年輕的參知真人,這都是道門給我們的,也從來不是平等的。” 張月鹿沉默了。 齊玄素接著說道:“青霄,你有沒有想過,我已年過而立,在我這三十多年的人生中,有多少時間是作為一個普通道士?又有多少時間是作為一個道門的既得利益者?在我二十多歲的時候,我人生中的大部分時間都是作為一個底層道士。可是當我四十歲、五十歲、六十歲的時候,我人生中的大部分時間都是什么身份?當我百歲高齡的時候,那段底層的經歷在我的漫長人生中又占有多大的權重? “仙人為什么會在漫長的生命中失去人性?當你只有一百歲的時候,人間經歷是你的全部,是你的一切,是你為之付出性命的東西,可當你有一千歲、兩千歲的時候,人間百年又算什么呢? “假如說,我遇到了一個相差幾十歲的前輩,在我只有幾十歲的時候,這是一個很大的跨度,他的歲數幾乎是我的一倍。可當我有幾百歲的時候,這個跨度還算大嗎?當我和他的年齡以千歲為單位時,我和他算不算同齡人?” “在時間面前,一切都會顯得渺小,時間會抹平一切,雄心壯志,不朽基業,海枯石爛,最終一切都會滄海桑田。可你最起碼還有底層的經歷,長也好,短也罷,終究存在過,我就連這點權重都沒有。”張月鹿十分平靜,似乎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天師說我和這個西洋騎士一樣,是個做夢的人。既然我本就是巨人的一部分,可我又認為自己是個對抗巨人的騎士,那么我到底在和誰作戰?是我的幻想嗎?” 張月鹿依靠書案站著,齊玄素來到她的旁邊,輕聲道:“是也不是。同為既得利益者,也會因為分贓不均而內斗,于是有了這場并不光彩的道門內戰。我現在做的,我們現在做的,都是為了收拾這個爛攤子。無論如何,現在的道門還遠未到無可救藥的地步,更談不上從外部摧毀道門而建立一個更好的組織,人最需要的是秩序,組織才能提供秩序。所謂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我們身在道門,立足當下,盡力而為,但求問心無愧就是了。” 張月鹿笑了笑:“所以你裁撤了大掌教夫人的特權,這也算是以身作則。” 齊玄素玩笑道:“我這是慷他人之慨,主要是慷你的慨,反正我是大掌教,是道門一號,是三教魁首,我的權力不受影響,這叫苦一苦張月鹿,好名聲我來擔。” 自從成為大掌教以后,齊玄素一直都是端著的,很少這么開玩笑,也就是在張月鹿的面前才能放得開。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