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小年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夜,洛陽滿城積雪,萬瓦鋪銀,宮殿的鱗次高低在銀裝素裹中盡若堆玉,更顯肅穆蒼涼。房檐飛腳下的寒酥凍住精美的宮鈴,有風吹來又碎碎而墜。 還未破曉,天色黛青,霜蟾高懸,映著幾尺厚的皚皚愈發(fā)清冷陰鶩。木心緊了緊懷里的包裹沿著塢墻下的小路悄然匆匆,天色雖不亮,可一點晨曦的灰白微光在厚厚的瓊芳反射下也亮的晃眼,遠遠前方,兩個黑色人影恍惚而至。 這個時辰的小路怎么會有人呢?木心心下叫苦,又忽而憶起宮里辦著夜宴,若不是這幾本要趕著悄悄送還,真不該這個時辰出來。 人影漸近,木心才看清似乎是個主兒,前面走著的人黑發(fā)束起以白牙的玉冠固定著,身軀凜凜,金絲玄服,錦袍上披著的狐裘星星點點落著幾點雪花,眉目幽暗深邃只讓人覺得無盡的空洞,削薄輕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輪廓,終身流露出血煞氣息讓人窒息。后面替他撐著傘的侍衛(wèi)長身玉立,俊美異常,胸襟干練,深藏不露。 收斂眼色,立刻退至墻根下跪叩首,讓出路來,內(nèi)心默默祈禱自己變成漫天雪花的其中一只,渺小到悄無聲息。 這二人路過自己面前,心跳隨著他們踩出的積雪發(fā)出的吱吱聲怦然加快,雙手微顫,不知是凍的是驚的。 還好,吱吱的腳步聲慢慢過去,木心伏地,悄然松緩,口鼻前的冰雪急速消融成凹,載住一汪驚心動魄。 “何物?”還沒來得及抬頭,緩慢又威嚴的聲音此時在耳邊無異于一聲炸雷震的肺腑俱碎。 再懊悔不迭也為時已晚。這位主子自己從未見過,也不知是哪個宮里的。懷里這幾本書冊此刻就像把匕首隨時能給她冠上死罪。 “三殿下在問話。”舉傘的侍衛(wèi)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迫“為何不答?” 三殿下?木心一驚,就是傳說中幼年就神志呆癡的三殿下?她本能的抬頭去望那三殿下的面相,目光直直的撞上那個比這漫天碎瓊還要肅殺萬倍的冷漠眸子,只一眼便不寒而栗,木心身子一抖快速低頭答到“小的死罪,殿前失禮,三皇子恕罪。” 面對侍衛(wèi)追問,木心硬著頭皮匆匆,企圖蒙混,“奴婢不識字,只知要送去太醫(yī)署的,該是幾本醫(yī)書。” “把頭抬起來。”三殿下再度緩緩。 木心垂目抬頭,極力冷靜,手指的力度出賣了驚懼。 侍衛(wèi)眼見著三殿下冷黯的眼睛里竟閃出一絲驚異的光芒,就像墨色穹靈莫名竄出的焰火。“你叫什么?是哪個宮里的?”雖然狐疑自己看錯了,卻依舊貼著主子的心思發(fā)問。 “奴婢叫青月。在永安宮當差。”這個入宮撿來的假名字,到現(xiàn)在了依舊聽不順耳說不順嘴。木心眼睜睜看著三殿下那雙彈花暗紋的靴子慢慢靠近,汗珠兒在大雪中顆顆沁出。 “拿來。”三殿下陰沉的語氣不容任何反抗。 木心無奈慢慢抬高手中的包裹,緩緩打開,露出兩頁書角,見他伸手要取,本能向后一縮。 只這一縮,頓覺怒意橫生,殺氣蔓延。木心立刻磕頭告饒“這書冊多是醫(yī)者翻閱,免不了些病穢氣,奴婢驚恐,污了殿下的手。” 三殿下不再言語,越過她手中包布直直從她領口抽出她暗揣在胸口的一本。 死定了!木心雙目緊閉,等著降罪。 “三哥,三哥!”遠處突然傳來四殿下的叫喊聲。木心更覺五雷轟頂,心如亂麻。 卻見三殿下速速抽出她手上的包布,裹好書卷,扔回木心懷里。四殿下適時上來“三哥哥難得進宮,這么早就走也不喊上我。”四殿下狐疑轉向木心“這誰啊?” “你既送書,還不快去?”三皇子冰冷中透出的威嚴卻像在一團火攏在木心僵掉的心上,重生一般,木心來不及多想抱著書叩首行禮便溜之大吉。 四殿下看著三哥凝望著木心遠去的背影笑道“三哥不喊我,是看上誰宮里的丫頭了?” 三殿下冷冷撇了四弟弟一眼,扭頭便走,急的四弟弟叫嚷開求饒,急追上前,“我好久沒跟三哥一起騎馬了。”三皇子不緊不慢,只悠然詢問父親昨夜考的定坤賦如何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