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不知喝到更深幾許,彩云樓里的朔寧王依舊被昏沉圍繞,在茫然里依稀聽見遠遠近近的凄清婉轉之音,循著聲音靠近余暉漸漸收攏,天地蒼穹歸于寧靜,墨黑的天空出現一輪巨大的月亮,木心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舞衣靜靜的坐在屋檐上不止不休的吹著,直吹到月輪逼近,星空如雨。夜里的涼風輕輕吹動她的紗擺和發梢,在夜里與秋意纏綿環繞,獵獵翻飛,自己在后方遠遠的看著,只覺得這畫面美的動人心魄,難以自拔。偏偏她身后另一掩面女子靠近,他急切飛身上前,卻見木心朝那人愣愣喊娘。 朔寧王驚詫之下急急頓步,愧意漸上。果真木心臉色漸冷,與他拉遠了距離。他再也顧不得許多,奔上前將她緊緊攬進懷里哀求:別離開。別離開我! 焦急從心底奔涌至胸口,一股氣力猛推上喉嚨,未喊出聲的公子哥兒猛地睜眼,臂彎里赫然多了個明眸善睞的姑娘。 別殺我!那姑娘話音干脆得猶如倒豆子“您要我來上盤菜,我上來了您又睡了!”她幾分無奈示意著圓桌上的魚湯“我推了您幾次您都不醒,湯都涼了。”女孩兒尖瘦的小臉多處兩抹紅云嗔怪“洛陽的公子都像您這樣?” 門扇咣當頓開,蘇銀信漲紅臉色咬牙切齒搶過虎子肩頭的抹布朝那女子臉上扔去,聲音克制著壓低“蘇木樨!你要死的是不是?你怎么還在這!” 喲!這不露面的大掌柜稀奇現了形!明兒大大掌柜該也不遠了! 虎子見勢快速溜之大吉,顧北亦閉了門扇。只有蘇木樨不慌不忙叉起腰來立直身體“憑什么她能五湖四海的到處溜達?她就能想入宮就入宮,想嫁人就嫁人?!憑什么我就得扎在山里照顧她的爛攤子!她收羅的人,她開的地,她種的草,她盤的貨,憑什么都得我管著!”木樨干干脆脆找凳子坐下“她不走,我也不走,我也要入宮,我也要嫁人!” “蘇木樨!你知羞不知!”并不避諱皇子在場,蘇銀信左手伸手戳進木樨的發髻里,右手一通死捶,那蘇木樨亦不是吃素的,兩人扯著頭發互不退讓。 正僵時,史南弦帶著王妃如從天降。那蘇木樨啞著嗓子罵罵咧咧松了手,似是鼓足了勇氣卻終是心虛瞟一眼冷臉的木心,終于熬不住雙膝要跪。 起來!蘇木心垂著眼簾低沉,這里不許跪我!她扭身正色,低聲訓斥“既知道是殿下,不規規矩矩行禮問安,胡說些什么!” 蘇木樨方才的囂張跋扈早就不知所蹤,扭著身子不自然“反正,你不走我也不走。你要讓我走,就得跟我一起走。” 別鬧了!木心的嚴厲再升兩分“我離得遠些,便管不著你,罰不動你了是不是!!” 木樨抬眼之間忽而淚光閃爍,恨恨“我可不是心疼你,我是怕你死在外面,那些爛攤子都得丟給我!” 銀信才攏好的頭發應激偏側,噴著唾沫星子怒罵“你等我撕了你的烏鴉嘴!” 好了!木心利落喝止銀信,扭頭湊近木樨替她攏了攏頭發,緩了語氣“我知道你惦記,你自小就是最敏感的姑娘。聽姑姑的話,早些回去。”她輕緩別上女子的散發湊近她耳邊“洛陽危險,以后不許再來了。姑姑一個人,看不住你們這么多孩子。” “那你還不走!”木樨跺著腳扭頭看著醉態迷蒙的朔寧王“有了男人便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木心不再同她見識,摘下錢袋遞去銀信手里“你和虎子,現在就送她出城,跟虎子說,看著她進山了才許回來!” 走走走!!銀信得了錢環著她肩頭將她朝外推,木樨不甘心回頭忽而大聲“你給我記得!我可是跑出來救過你的!” 朔寧王肉眼可見蘇木心自心臟朝外,被這句話震得靈魂一顫。是!多少年前她將彧笙朝營帳外拖,彧笙不肯走,自己亦是這般氣急敗壞的不甘:你給我記得!我來救過你的! 房里歸于平靜,蘇木心收拾心情轉向三皇子擠出一絲絲輕松“那孩子心是好的,就是嘴碎,幼時好病,被長老們慣壞了,沒規沒矩的。”眼前男人猶如冰山,木心只得硬著頭皮坐去他身邊繼續解釋“姑姑說您出來喝酒,我想著喝了酒總不好再騎馬回去,就讓人套了車來。反正我也沒事……” 木心抬眼看著案上的燒鵝和醋魚紋絲未動,抬著筷子夾來兩口放去他面前緩緩,見他依舊紋絲不動,只得將旁邊的酒杯替他斟滿,端去他面前好言“藥膳吃不慣再正常不過了,只是這個時辰這些葷腥還是少用為為宜。” 男人似是被激著,拍住筷子夾來幾片連皮帶肉的鴨子蠻不在乎塞進嘴里,又仰頭將酒一飲而盡,帶上報復怨氣撇住嘴角嚼著嘴里吃食。 “姑姑說的對。”她亦不惱,又斟了酒帶出苦澀笑意“誰不貪好那幾口色香味兒。” “你這算什么?”他冷諷的酒氣撲滅了后面的自問自答:餞別宴?回憶那時到達利州的前站,那張酒桌里自己如何威逼利誘,蘇木心都滿腹心思要走。恍若隔世到今夜,悲冷寒徹骨縫。 什么?木心妙目之中幾分討好和疑惑“什么算什么?”見他不言語,女子慚愧眼色越發濃厚,垂目扶住他左手腕“算,木心跟您賠罪。” 呵?是賠罪?他漠然收了腕子,亦如木心當年收腕的決絕。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