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甘泉宮隔絕了夏日本應(yīng)有的燥熱,宮人羅列將冰酪冷飲從冰庫中端出,在紫石英抽出的料絲燈中裊裊透寒,借著穿堂讓整個殿里清透涼爽?;实蹘е凹?,面朝幾位皇子閑適落座,聽著景純講著幾本經(jīng)文,將富麗堂皇中硬生生掰出繼續(xù)清風(fēng)道骨的意味。 皇帝略略掃視:老大聽經(jīng)從來專注,太子依舊滿眼傲然,老三離了軍營沙場,只有一貫的漠不關(guān)心甚至幾許厭倦逃避,跟他娘無二模樣,老四更是稚心未成,悄摸摸嚼著腮中一塊點(diǎn)心。那恨鐵不成之意在皇帝翻卷的心中波瀾再起。但想起太史令口中的天選龍骨不由眉頭一皺,眼中示意朝向老三的座位,“這固本養(yǎng)生乃是……元熙,你說?!? 三皇子不出意外的在家人論經(jīng)時發(fā)怔,猛的被父親點(diǎn)醒,只得起身揖手,愣一瞬無奈帶出嘴角不經(jīng)意“父親要是問孩兒,孩兒認(rèn)為這長久固體之說不通,從未深究,無甚見解。” “不通?” 元熙俯身,揖拜再告“天地南北,水土風(fēng)云各有不同,世間東西,地貌人文差異極大。孩兒行軍之時,時長連水土都難賴妥當(dāng),如何長久固體?”他無視大皇子無奈的搖頭,無辜而篤定“何況,長生之軀并非百毒不侵,又非刀槍不入,即便耄耋青春,也抗不得戰(zhàn)場刀劍。該病還得病,該傷還得傷。”他無奈隨之搖頭憨悶“孩兒實(shí)在學(xué)不懂這其中玄妙?!? “除了刀槍棍棒,排兵列陣,師父沒什么好教的了?”皇帝嗤鼻揮著袖子“罷了!就不該讓你跟來?!? 朔寧殿下悄然瞥見哥哥們的浮出的笑意,漠然坐下盯著眼前的桂花蓮藕。腦海里莫名浮現(xiàn)木心懶懶仰在荷花亭中的躺椅上拍著扶手跟銀信煩嗔牢騷:那些求長生的都是魘了心。困在這處聊賴,往后我咽了氣,哪日死你哪日埋,停七日我都嫌聒噪! “三哥!”四殿下打斷他的思緒“想什么呢這么高興?”他悄悄將眼珠兒轉(zhuǎn)向他撫在腰間露出的半截穗子“三哥想三嫂了,是么?”等不及被他責(zé)備,四皇子拿肩膀撞著他拿出自己懷里的一只雞心形的紫荷“你瞧,這是久卿給我繡的。哥哥也給我瞧瞧你的?!? “坐回去!” “三哥……”元和被他狠瞪一樣,悻悻滑回自己的墊上“小器!” 宮里少了帝后,寂靜里籠罩著一息愜爽,木心今日來清絕殿也少了幾分往日的拘謹(jǐn)。淑夫人雖然依舊偶爾冷言,可明眼都瞧得出,朔寧王次次來探都對王妃明里暗里維護(hù)周全,贊嘆有度。長此以往淑夫人的想法也悄然生變:相配民間女子雖說粗陋,卻少了府第算計,更能保孩兒安寧;再來這王妃雖從永安宮出來,卻也不曾有兩頭白面的舉止,反倒在府中處處避嫌,事事謙和,比那些貴府小姐更有幾分“賢內(nèi)”之意。雖說淑夫人見著王妃依舊冷面苛刻,可清絕殿里送出來年節(jié)賞賜也從金銀多了些服飾點(diǎn)心,足見憐愛之意。 “我瞧著娘園子里的杜仲越發(fā)的好了?!蹦拘脑S久未有笑顏,今日對著淑夫人輕松道,“比咱們府上的還好,果真這宮里風(fēng)水養(yǎng)人也養(yǎng)花?!? “你還有心思看花!”淑夫人蹙眉橫斜一眼,瞪的木心縮了縮脖子“沒用的丫頭!” 木心咬了咬下唇,忽而泛出笑意垂目低聲“母親,不是不喜歡木心靠近殿下???” 淑夫人狠狠拍著地,抬手拿食指戳在她眉心“你你……這個死丫頭,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哼幾聲喘口氣又道“你這么有本事哄得他非你不可,你倒是生個一兒半女給本宮看看?。∴??”她晃著身子恨不成器低語“熙兒帶著那郡主去行宮?成了整個皇城的笑話。等那郡主誕下庶長子,你哭去吧你!”她收攏袖子坐好,帶著幾分哀怨“我熙兒多好的孩兒,偏偏娶了個婢子納了個外女?!钡傧雭?,也正是如此,三皇子周遭安定了許多,外頭沒有戰(zhàn)事,家里無甚威脅,每每入宮來看,笑容也比往常多了些。想到這處,淑夫人微平怒意,側(cè)臉看去木心的無措小心,將案幾上擱著的牛乳糕朝她推去一下。刀子嘴豆腐心的為母之心,木心見得太多。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