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老儒安敢?!-《朕這一生,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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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太后不能在長樂清養,卻跑來上林責問我這個年邁的儒生,黃生,難道不能算是女干佞嗎?」
「被這樣的女干佞輕而易舉的說動,太后,又如何能算得上是賢明呢……」
好似機關槍般,不留一點氣口的說完這番話,轅固生便‘痛心疾首"的一陣搖頭嘆息,像是為漢家出了竇太后這么一個太后,而感到悲痛不已。
見轅固生這般作態,又聽了轅固生方才那番話,劉嫖更是愈發覺得自己決定不摻和這件事,是多么明智的選擇。
——你看看這老儒,分明就是一心求死嘛!
便是天子啟,也是再度做起了深呼吸,面上雖還能盡量維持淡定,暗下也忍不住罵了一聲:倚老賣老!
這轅固生平日里,那就是個指點江山,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主——天子啟對此早就心里有數。
只是終歸是讀書人,尤其還是先帝親自拜的《詩經》博士,又是儒家齊詩流派的代表性人物,天子啟總是每每恨得咬牙切齒,也還是不得不榮養著。
——就這么個大噴子,養在長安,頂多也就是個二千石的虛銜,外加每年一千多石的粟;
可若是放到關東去,指不定要鬧出多大亂子來。
但此刻,天子啟也不由得后悔起來:怎就沒早點把這老狂生,一腳提到嶺南的百越之地去,丟給趙佗那只老烏***疼……
「我尊重黃生,是因為黃生治黃老,頗有所得。」
「而黃老,是我漢家自立國以來,便始終在倚仗的治國之學。」
能壓下怒火,繼續和轅固生講道理,而不是直接下令左右亂刀砍死轅固生,竇太后顯然也廢了不小的力氣;
只咬牙擠出這么一句話,便本能的瞇起眼角,強壓下胸中翻騰的殺意,悠悠開口道:「難道在轅固生看來,黃老之學,不應該得到漢太后的重視嗎?」
「——人們總是說,按照黃老之學的淵博,五十歲之前都很難小成,七十歲之前都很難摸到門檻,不到九十歲,都不能算作是‘治黃老"。」
「黃生年方七十,便已經得到了天下許多黃老名士的崇敬,治黃老而大成。」
「難道這樣的人,都不足以讓我崇敬?」
「不去崇敬這樣的人,難道要崇敬仲尼的徒子徒孫——尤其還是一個連上下尊卑都不懂,連太后都不知道尊重的人嗎???」
說到最后,竇太后顯然是已經在極力按捺著怒火,擺明了轅固生再多說一句不該說的,就會讓滔天怒火徹底爆發!
但轅固生卻好似什么都沒聽出來,只頗帶些不屑的冷笑一聲,倨傲道:「在我看來,所謂的黃老之學,不過是給女人學的東西罷了。」
「用這樣的‘婦人言"來治理國家,實在是可笑至極……」
砰!
砰!
同一時間,兩個巴掌同時落在各自面前的案上,驚得獸圈內的猛獸們,都從慵懶的躺姿起了身,伸長了脖子,望向頭頂的獸圈外;
便見竇太后單手扶案,神情森然的凝望向轅固生,一字一頓道:「說黃老之學是婦人言?」
「比起司空城旦所用的書體,又如何呢?」
——安得司空城旦書乎?
說的是隸書。
說的是為隸書奔走、提倡天下應該用隸書,而不是小篆的儒家學問……
「殿下……」
竇太后怒,并沒有出乎轅固生的預料。
——能當著上位者的面亂噴,如果連上位者的怒火都預料不到,那轅固生也無法在長安城活到現
在。
之所以敢這么做,也不過是料定天子啟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自己死在長安、不可能愿意承擔‘殺士"的罵名,才肆無忌憚的亂噴。
但當看到天子啟外側,太子劉榮也同樣怒而拍案,甚至已經滿臉猙獰的起了身,將手扶上腰間的劍柄之上時,轅固生卻亞麻呆住了。
什么情況?
不是說太子和太后素有嫌隙,關系一向不好嗎?
怎么……
「博士,是覺得我漢家的太后,沒有子孫存于世了嗎?」
「還是覺得我諸劉宗親,會坐視母儀天下的太后,被一介狂生腐儒當面折辱,卻無動于衷呢?」
每說出幾個字,劉榮便會手扶劍柄上前一步;
待這兩句話說完,更是迅速靠近到轅固生的面前,猛然一拔劍!
嗆~~~!
伴隨著刺耳的劍鳴聲,劉榮毫不遲疑的將那柄利刃,不偏不倚架在老轅固的脖子上;
而后深吸一口氣,發出了自己最后的誅心一問。
「豈不聞天子一怒,血流漂杵,伏尸百萬;」
「太子之怒,縱是比不得天子雷霆震怒,也總歸是能讓博士血濺五步的……」
「——博士,最好給孤一個交代。」
「若是給不出,那孤這個‘匹夫",可就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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