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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為太宗皇帝博士的履歷,以及師門提供的人脈,讓公孫弘此行長安,多了不止三兩分底氣。
但公孫弘這樣的幸運兒,終歸還是少數。
更多的,還是一沒有政治履歷,二在長安沒有人脈——甚至到了長安都不知道住在哪里、吃在哪里的‘普羅大眾’。
和真正的普羅大眾,也就是占據這個時代絕大多數的底層農戶相比,他們或許還算幸運。
他們或許家底不算豐厚,但至少讓他們或專心致志,或忙中偷閑,得到了知識的灌溉。
在家鄉,他們或許是十里八想的俊后生,又或是文明郡縣的‘青年俊杰’;
往大了說,郡縣府衙的官老爺們敬他們,地方豪強富戶舔他們,不說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也至少是不愁生計的一方人物。
往小了說,幫鄉里鄉親寫寫信、讀讀信,又或是幫商賈算賬,乃至于為貴族整理文檔——總歸是比在土里刨食的農人要體面不少。
但來了長安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后世人常說,在一朝都城,隨便砸一塊搬磚下去,都能砸到三五個官兒;
一條街從這頭走到那頭,說不定能偶遇小半個朝堂!
雖然這是有些夸張的說法,但事實上,長安的人口密集度和人才質量,也確實遠非地方郡縣——尤其是關東郡國所能比。
好比在齊地,除了王宮里的宗親諸侯,以及城內的幾家大戶,就基本沒什么完全得罪不起的人。
在臨淄城的路上被人撞了,你只需要上下打量一下,確定對方身上穿的不是什么特別華貴的服飾,且對方沒有百十仆從跟隨;
然后,你就可以和對方好生理論一番,來判定一下此次‘交通事件’,究竟是誰全責了。
但在長安,一切都好似天地翻轉——完全倒了個個兒!
在長安街頭,平均每五個行人當中,或許都未必能挑出三個普通人!
絕大多數情況下,長安街頭平均每五個行人當中,會有一名職務或高或低的官員,一名身份或尊或卑的功侯貴戚/貴族仆從,以及一名家底殷實,人脈頗廣的地頭蛇。
即便是剩下兩個‘普通人’,看上去一副老農打扮,可你但凡惹上他,你就能知道什么叫天子腳下、什么叫帝都皇城了。
什么開國元勛、英烈之后啊~
什么落魄貴族、衰敗王門啊~
亦或如今是老農的身份,實則卻掌握著不亞于官員、貴族的權利,人脈能直達廟堂的神秘老者——都有可能在長安街頭出現。
所以,在帝都長安,你如果同人起了爭執,性價比最高的選擇,其實就是立馬道歉。
因為你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究竟是某個cos老農的公子哥,還是心血來潮,走上街頭體驗生活的公卿子弟。
反之,你的底細,光從你那一口明顯異類的他鄉口音,就被對方給看的偷偷地了……
所以,當時間逐漸來到秋八月,劉榮意料之中的‘長安治安狀況面臨挑戰’的情況,竟出人意料的沒有發生。
前后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關中地區的考生,便基本已經悉數抵達長安。
即便是關東,路途稍微近一點的——如梁地、淮泗地區,以及漢中、巴蜀,乃至北地、隴右的考生,也都先后抵達長安。
然后,他們極其本分的,找到了自己該落腳的地方。
——有親人的尋親人收留,有故交的找故交拜訪;
實在是頭一回來長安,也根本沒什么人脈的,也都按照各自的經濟狀況,規規矩矩找了臨時落腳點。
手頭殷實點的,就在長安租,乃至直接買下一棟民居;
差一點的,要么幾人合伙租下一棟小院,又或是直接找到客棧,低價要一個只可容納一人的大通鋪床位。
倒是長安城的街頭,在秋收都還沒到來的眼下,就先一步熱鬧了起來。
有錢的公子哥們走上街頭,這兒逛逛、那兒看看,累了就在酒肆與友人喝幾杯;
囊中羞澀的窮酸們,也沒有把自己鎖在房間看書——有經濟壓力的就去找個活計,或幫人抄書、算賬,或幫人搬運貨物;
即便是沒有經濟壓力的,也同樣本著‘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原則,到處結交志同道合的同齡人,以求能互相學習、精進學術。
當然,也免不得有些心術不正的人,在科考還有十數日的當下,就將一篇篇辭藻堆徹,卻又言之無物的所謂‘文章’,塞進朝中重臣、公卿貴戚的門。
期望得到舉薦,顯然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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