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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處太廟之內(nèi)，跪在太上皇劉煓的神主牌前，皇三子劉淤用手猛掐著自己的大腿，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還不忘抽空望向身旁，問大哥劉榮：自己為什么要哭。

    而在公子淤目光所及，皇長子劉榮卻是一臉嚴(yán)肅的跪在蒲團上，恭恭敬敬的為高祖父上了三炷香。

    此刻，劉榮身上雖還帶著些酒氣，面上卻再不見絲毫惱怒之色。

    非但沒有惱怒，聽聞三弟這邊哭邊發(fā)出的一問，劉榮反嘿然一笑，改跪為坐——側(cè)對著太上皇的神主牌，直接在蒲團上盤腿坐了下來。

    呵笑著伸出手，幫弟弟劉淤掐著另一側(cè)的大腿，嘴上也不忘溫聲道：“因為大哥酒后失儀，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若不找太上皇哭上一哭，大哥這回惹下的‘禍’，就不是挨頓板子那么簡單了……”

    說著說著，劉榮面上笑容依舊，手上卻掐的更用力了些，頓時惹得公子劉淤的哭聲又高了幾分。

    “哇~~~啊啊啊~~~~”

    “那大哥為啥、為啥不自己哭呀~~~~”

    “啊！~~”

    “輕點兒掐~~~啊啊啊啊啊~~~~~”

    看著弟弟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還不忘提醒自己輕點兒，劉榮搖頭失笑之余，便也從善如流的將手收回。

    側(cè)過頭，仰望向太上皇劉太公，那被擦得一塵不染的神主牌，劉榮心中，只油然生出一陣苦澀。

    “高祖父對太祖皇帝，當(dāng)是不曾這般嚴(yán)苛吧……”

    “便是曾祖父對孝惠皇帝，當(dāng)也能稍慈愛些？”

    滿含苦楚的兩聲呢喃，惹得一旁的公子淤稍放低了哭聲，待劉榮側(cè)目一瞪，又扯開嗓子哭嚎了起來。

    如此過了好一會兒，祭堂之外，才終于傳來那道令劉榮心生苦楚的低沉聲線。

    “朕還納悶?zāi)亍趺催€把老三帶上了；”

    “合著是懶得自己哭？”

    天子啟聲先至，而人緊隨其后。

    背負(fù)雙手，陰沉著臉，龍行虎步走入堂內(nèi)，沉聲嘲諷了劉榮一句，手上也沒忘點燃香柱，旋即將握著香根的手貼在額前，朝神主牌深彎下腰。

    過了好一會兒，才將手中香火插進神主牌下的香爐，天子啟這才折過身，徑直走到劉榮身旁。

    ——和劉榮一般無二的姿勢，當(dāng)即便是盤腿坐下。

    “怎這般過火？”

    “有城外那一遭，今日便足矣。”

    “何必再畫蛇添足？”

    聽出老爹語調(diào)中的不滿，劉榮卻絲毫不慌，只呵笑著低下頭，斟酌起用詞來。

    片刻之后，便見劉榮再度抬起頭，不著痕跡的對身前不遠處，仍一手掐著大腿根，對著神主牌哭嚎的公子淤使了個眼色。

    待公子淤如蒙大赦般站起身，又在劉榮的眼神警告下，一邊哭一邊退到了堂外，劉榮的面容之上，才再度帶上了平日里，那好似永遠不會消失的淡淡笑意。

    “按父皇的意思，不幾日，皇祖母便會設(shè)下家宴，而后提及皇太弟一事。”

    “若在那之前，兒臣什么都不做，那到了家宴那日，皇祖母便大抵會言語試探兒臣，如‘你叔侄二人要和睦，梁王百年后會還位’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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