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老朱略一沉吟,而后便下旨道:“去,傳咱的旨意,教太子并一眾內閣官員,一起入宮見咱。” “……另,遣副轎子去請宋夫子。安南人既然點了他的名字,這事,便讓他也來聽聽。” 自有一內監應命而去,老朱也不去答任昂,只是自顧自起身去看屏風上的那副坤輿萬國圖,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傾,朱標和馮勝一眾人都到了,在國子監隱世多年的宋濂也被請了出來。 老人家鶴發童顏,精神矍鑠,先是極為正式的正了正衣冠,而后正欲下拜,老朱哪能讓他當真跪下?直接道:“宋卿年事已高,不必多禮。” “來啊,給咱抬個座來,給宋卿賜座!” 那邊廂,已有太監抬著把椅子過來,朱標親自將宋濂攙扶到了椅旁:“宋師,您且坐。” 宋濂朝朱標和老朱道了謝,便自行扶著扶手坐了。而后肅容問老朱道:“陛下忽尋老臣前來,可是朝中,有用得著老臣之處?” “任卿,你且再說一遍。”老朱對任昂道。 任昂遂當著這些人,將安南使節黎季柏的要求,再次說了一遍。宋濂聽后,微微皺起眉頭:“欲請老夫前往安南講學?” “若當真是為弘揚新學,老夫走上一趟倒無妨。只是,為何此事竟驚動了陛下?” 老人家性情光風霽月,又潛心了多年學術,一時也想不出安南人的一派向學之心有什么異常。只是覺得若安南是真心想學,能將這新學學術弘揚出去,也是一樁好事。 “嘿,他若真有這向學之心,咱也不必把你們都叫來了。”老朱坐在龍椅上冷冷一笑,“蔣瓛。” “臣在。”蔣瓛已得了老朱的吩咐,此時轉身面相眾人道:“太子殿下,諸位大人,據我們錦衣衛所探知的消息,這黎季柏……” 于是,蔣瓛將安南黎氏的具體情形,以及安南國內的各種權爭、以及黎氏如何逐漸掌權,事無巨細,一樁一件告知了諸位大臣們。 “也就是說,這安南國中,如今是臣強主弱,倒反天罡。這黎季犛,有權傾安南之野心……可這和延請宋老大人去安南有何干系?”任昂仍舊疑惑道。 “父皇,莫非……”朱標深皺起眉頭。“這黎氏想要借新學之力,拉攏安南世家?” “太子殿下,這卻是如何說?”任昂訝異道。 “任大人有所不知,這安南國,早先亦是華夏之土。其國主姓陳,其開國國主陳光昺參照華夏制度,于安南開科舉士,設立‘國子院’與‘國子監’,推行我儒家學術。” 回答的是隨朱標同來的內閣閣臣道同。此人剛直不阿,又心懷百姓,乃是朝中有名的干吏。原先的歷史上,他因在番禺為官之時,看不慣永嘉侯朱亮祖協同大族人家荼毒百姓,毅然出面為百姓上疏,結果被朱亮祖害死。 而在此時,朱亮祖早在數十年前,就因其子朱暹“刺殺”五皇子朱肅一案,被奪爵一家刺配,故而道同得以保全。 這位一心為民的好官,也憑借著他的一腔熱血與能力,成功從地方爬到了內閣閣臣的位置。 而之所以知曉安南情況,正是因為他曾經做過番禺縣令,而番禺,則與安南多有淵源。 漢武時,武帝平南越,番禺、安南彼時皆為南越之土。后到三國之時,士燮掌交州,番禺、安南皆在士燮治下。而正是士燮,將儒家文化傳播到了安南,被安南視為文祖。 士燮傳播教化的傳說,此時在安南、番禺等地,仍是廣為流傳。故而曾經身為番禺縣令的道同,對安南的儒學情形亦有所耳聞。 “安南亦興儒門,這黎氏,莫不是妄想借我大明之勢,在安南掀起一場‘新舊學閥之爭’?”道同猜測道。 老朱贊許的點點頭,又看了一眼蔣瓛,蔣瓛會意,接著道:“據我錦衣衛所探知,” “安南丞相黎季犛于數年前,便命使節于朝貢之時,大量購買我大明新學典籍文章,其人執掌安南國子院之時,亦曾向學子宣講新學,更是在去年安南大考之時,訓誡諸安南舉子以‘經世致用,格物致知’之理……” 經世致用,格物致知,這八字,基本就是如今大明新學的最根本綱領了。這黎季犛很明顯,是想將自己打造成安南新學領袖的人設。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