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墨也極濃,如人思緒。 他說,可惜了,我如果能早到一刻或許救得回來。 時安夏幾乎能想象岑鳶寫下這句話時的神情。那雙執筆如執劍的手,必因懊惱而青筋暴起。 可她知道,這已是夫君的極限。 戰場從不等誰。 他說,桂城大捷,滿城張燈結彩,可北翼軍中卻無人飲酒慶賀。池越的死像一把鈍刀,生生剜去了勝利的滋味。 ——太慘烈,太悲壯。 岑鳶趕到時,只尋回一具血肉模糊的身體,一張至死仍帶笑的臉。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人人都這么說。 可當那些名字變成故紙堆里的一筆,當那些血肉化作史書上輕飄飄的“折損若干”,唯有親歷者才懂得,每一個數字背后,都是北翼人未寒的忠骨,未冷的魂。 信紙在掌心漸漸洇濕。 這樣的事,時安夏在前世經歷過太多太多。每次戰報冰冷數字的背后,必是這般可歌可泣。 她以為自己早已麻木,可這一世,她依舊為那些永不熄滅的魂靈淚落如雨。 北茴見狀,趕緊過來把信從主子手里抽走,又拿來軟帕替她擦淚,“夫人悠著點,您懷著孩子呢。太傷神的事,別去想了?!?br> “嗯,我注意著的。”時安夏調整了坐姿。身子愈發沉重了,挨過了饑餓,卻并未阻止肚子的發展。 申思遠仍舊懷疑是雙胎,但還是被孟娘子給否了。 孟娘子用特制的木聽筒聽過胎心,說只聽到一個,不可能是雙胎。 好在時安夏仍舊沒有孕吐之癥,除了累點,倒也沒有旁的不適。 她喝了碗湯藥,就見舅母鄭巧兒來了。剛想起身行個禮,就被她舅母喝止了。 “得得得,你別起來。都這個時候了,還講什么禮數?”鄭巧兒瞧著外甥女那費勁的樣兒,愁眉不展,“夏兒啊,舅母也不想來擾你,可我又不得不來。你是舅母的主心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