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宋元久被革職下獄那日,恰逢其母壽辰。他原是不想大辦的,奈何母親不依,說自己辛勞一輩子,就這點風光了。 老太太還豎起眉毛,鑲金的假牙閃著金光說,“我兒這些年送出去的禮金沒有十萬也有八萬!這回定要把本錢都收回來!” 宋元久出身寒門,又是個孝子,拗不過母親便硬著頭皮辦起了壽宴,相熟的官員盡數在邀請之列。 其長子宋慎之和次子宋惜之皆在云起書院讀書,這日也被喚回來為祖母祝壽。 清晨天剛蒙蒙亮,老太太就拄著拐杖在院子里轉悠,盯著下人掛紅燈籠。她身上那件嶄新的絳紫色壽紋襖子,也是用兒子上月剛孝敬的云錦所裁。 宋元久站在廊下,手里攥著都察院交好同僚送來的密信,指節漸漸發白。 他看著母親神采奕奕的樣子,心里五味雜陳。 他在廊下碰到了夫人,叫到一旁叮囑,“如果我……有事,你帶著母親回老家去,朝廷不會牽連你們。” 他夫人本來就是母親的侄女,性子軟,膽小不知事。在府里也一向說不上話,都是母親做主。 夫人聽得臉都白了,緊緊攥住他的衣袖,“夫君怎么了?你怎么可能有事?” 宋元久有苦難言,“都是朝中事,你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 夫人雖性子軟糯,此時嚇得不輕,卻也知抓著緊要的東西問,“那夫君告訴妾身,你是冤枉的嗎?你若是受了冤,妾身就算拼著這條命,也要為你敲上一回登聞鼓,求天子為你申冤。” 宋元久心里十分難受,握著夫人的手,艱難吐字,“為夫不冤,是為夫該死。” 宋夫人撲在宋元久懷里大哭。 宋元久心如刀絞,“就是連累了兩個兒子,他們不能科舉考取功名了。往后,你要悉心教導兒子行正路,讀賢書。莫要對朝廷心存不敬,一切,都是為夫咎由自取。” 宋夫人聞言哭得更厲害,手死死抓著夫君的衣裳不肯放,生怕一放手,人就被官府抓走了。 宋母遠遠看過來,疾步而行,氣咻咻伸手一指兒媳婦的腦門,啐了一口,“大早上的,我壽辰,你哭喪!”說著就要擰兒媳婦的耳朵。 宋元久將夫人護在身后,沉痛地看了母親一眼,“娘,您以后對菡兒好點。您能倚靠的只有她了。” 宋母哪聽得懂這個,腰桿子一挺,“我省吃儉用供你讀書,盼你做官,如今你也算功成名就,我靠的是你,我兒!” 宋元久悲傷地想,你靠不上你兒了。你兒完了! 宋母見兒子怔愣,不滿地安排下去,“趕緊收拾打扮起來,很快就要賓客盈門了。”她摸了摸自己的鬢發,又整了整衣裳,喜滋滋,“兒子,你瞧我這身如何?見得人吧?”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