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娘-《山海提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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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好兄弟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反正也要離開了,這位大當家的也就把真相吐露了出來。
“……”吳斤兩當場驚呆了。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后,想想也是,流放之地要出去的人多了去,隨便去個土鱉找到博望樓讓捎一程,博望樓能答應才怪,別說不會答應,只怕連理都懶得理你。
想通這個,他忍不住樂了,面對申尤昆的背景原也有同樣的擔憂,沒想到春天這廝早就做了應對準備,只是這應對辦法確實是有點搞笑。
想起春天追求那位苗姑娘的往事,也越發感到好笑,樂不可支道:“你不早說,還真以為你看上了苗姑娘呢。”
“看是真看上了,人家苗姑娘長的好看,人又好,看上她不是很正常嗎?關鍵是我看上了沒用,人家再好,也是你說的教養,看不上我們這種土鱉,在一起也習慣不了我們的,何必讓苗姑娘那么好的人為難。”師春喃喃自嘲一番,又伸濕漉漉的手拍了拍吳斤兩的臉,“咱們命賤,活下去要緊,別想太多。”
說著又閉上了眼,嘴里說著苗姑娘,腦海里浮現的卻是另一個女人的身影,那一抹的風華永遠鐫刻在他的記憶中。
那還是他少年時的際遇,當那個女人第一次出現在東九原時,他就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看著,那是他遇到危險來襲時的樣子。偷看中,只覺得來的是個年輕好看的女人,感覺上讓人很舒服,還有一種說不清的風情。
當那個女人握住他抓著樹枝的手,半擁著他,手把手的教他在地上寫出第一個“師”字時,感受著對方的體溫,嗅著對方身上的體香,帶給他的怦然心動,剎那永恒。
兩人坐在山崖上踢蕩著雙腳看晚霞時,他很惆悵,明天有一場打殺要參加,擔心自己不能夠活到成年,像大多數本地土著一樣,為前途充滿苦難的未卜命運惴惴不安,是那個女人教會了他一個道理:我即命運,命運不能凌駕于我之上。
晚霞中,她長發飄揚淺笑的樣子真好看,少年不時偷看。
大風沙來時,別人都會找地方躲避,那女人卻像瘋婆子似的笑著沖去,在風沙中恣意跳舞,哪怕最后注定會狼狽,也要裙袂飛舞。
有時候又像個游俠,敲擊著石頭作歌,也會拔個草根別在耳朵上,風情萬種的問大家好不好看。
很喜歡洗澡,讓他放哨時,還在洞里喊話,問他想不想偷看。
明明修為被廢,卻活得那么的灑脫迷人,那份坦然而卓越的氣質,不為逆境所束縛的智慧,他那時就知道這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之后他陸陸續續見到過許多的女人,形形色色的,包括那個很好的苗姑娘,卻再也沒見過那么迷人的。
沐浴過光輝又不以圣潔為高尚,能俯身泥土,側躺在沙地上支個腦袋向你俏皮地眨眼。
驚艷了他的少年時光,也給了他追求美好的方向。
后來有一天,那個女人說走就走了,沒人有資格挽留,悄然而來,揮一揮衣袖而去,直到她離開時,大家都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然后少年的名字里就有了個老師的“師”為姓。
然后師姓少年不再畏懼命運,奮勇向前,漸漸成為了東九原大當家,但那不是他的終點。
他希望當自己有一天知道那個女人是誰時,有實力也有資格站在對方面前,能坦然的告訴對方,那個少年曾有多么的愛慕她,至今未變。
他不想再見到對方時,因為自己的不體面,不敢也沒必要說出自己的愛慕。
他相信那樣的女人不會是寂寂無名之輩,用不著太過刻意尋找,只要自己有了真正的實力自然有機會見到。
他現在泡著的水缸,就是那個女人曾經用來泡澡的。
有些人就算看不見,也會像風一樣,隨時可能會撩撥人。
想著腦海中的那個身影,似閉目享受沐浴的他,忽冒出一句不知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吳斤兩聽的話,語氣異常肯定而堅決,“一定要出去!”
吳斤兩:“那是,外面的花花世界還等著我們呢。”
師春忽睜開了雙眼,瞅著他,“我說,你老掏我頭發干嘛,是何居心,從實招來?”
確實,吳斤兩總是借著幫他刮胡子去探摸他頭發,見捅破了,也就不掩飾了,干脆問道:“那紫閃閃的星云你到底藏哪去了,你身上沒見有,頭發里也沒藏呀,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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