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鰲黃鐘一時驚愕難言。
在他的認知里,海族年輕一輩,他鰲黃鐘的軍略,當為全軍第一。旗孝謙亦能說是全軍第一,但旗孝謙的“全”,是保全的全。
這家伙總能以最少的折損率,完成軍事目標。就算任務太難,沒法完成,也總能全身而退。
怎么會這樣快的喪生于姜望劍下?
但有身負血源神通魚廣淵授首在前,姜望的劍實在很有說服力。
號稱“血源不滅身不死”、公認最難殺的魚廣淵都死了,他自己也在姜望的追殺下幾度懸危,旗孝謙如何死不得?
鰲黃鐘是個果決的,尤其事關身家性命,立即就使出殺手锏。甩手一抖,一支信箭升空——
刷!
信箭堪堪起步,就被一劍斬滅。
姜望以如此恐怖的速度撲近了,先斬信箭再斬兵煞,破入煞云中。
鰲黃鐘遍身流光,不曾照影。但姜望的赤色煙甲之下,有暗影流動。影中閃電般躍出黑黝黝的刺客,一共五名,立身五行,影身影刃穿行在影的規則中,一瞬間撲殺至鰲黃鐘身前!
此刻旸谷大軍以旗為鋒,正穿插在伐世軍陣中。伐世軍雖驚未亂,在鰲黃鐘出色的調度下,迅速轉化為向內絞殺的鯊齒陣。
而符彥青與姜望聯手,竟視煞云如無物,直撲主將!
鰲黃鐘搖身顯化海主本相,化為一頭數十丈高的巨鰲,腿如立柱、甲似石巖,利齒交錯于巨口中。
僅此已是山岳不可摧,但對手畢竟殺力太強。
于是怒翻底牌,大吼一聲——
“真王助我!”
轟!!
乾陽赤瞳極目雖遠,但視野中的一切,仿佛變得特別緩慢。
披甲執劍的姜望,和踏于五行的暗影刺客,全都受阻于那不可摧破的厚甲前。
而有一團巨大的火球,從高天轟落,把萬里陰云,破成了熾光赤霞。
那是一尊熊熊燃燒的、強者的身影!
以沛莫能御的姿態降臨此世。
縱觀今日之迷界,唯有一位強者能夠符合這般形象——
正面擊退了釣海樓秦貞并一度展開追殺的焱王鯛南喬!
這場自界河延續至此的慘烈戰爭,再次迎來了局勢的反轉。
真王降世,危局已臨。
姜望在這一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欲語卻無言!
旗孝謙為什么輕易就放棄了軍隊,只身逃走?因為他知道鯛南喬會來。他不必冒險,他的軍隊損失不了太多。他果是名將!
可對于姜望他們來說……怎會遇到鯛南喬?!
不是說他姜望不能夠遇到危險,天獄世界里也曾被真妖逐殺,生生死死多少回。
不是說他在娑婆龍域過關斬將,不能夠遇到真王。既然選擇踏上戰場,他遇到什么樣的對手,他都能夠面對,他都可以認。
但是這個真王,不應該是焱王!
當日黃臺密會,近海群島人族聯手。
如今他引軍攻入娑婆龍域,在此世腹心輾轉沖殺。
蠻王鱷鋒同東王谷季克嶷在前線對峙。
焱王竟還能抽身至此。
那么……
釣海樓第一長老崇光何在?
旸谷宣威旗將楊奉何在?
還有祁帥本人……何在?!
他們都不在!
娑婆龍域看似四面風雨,但所承受的壓力根本就不足夠。
祁笑用兵,勢如山洪海嘯,往往鋪天蓋地。哪里會給對手這樣大的喘息空間,又如何會漏算一真王?
姜望在這一刻,無比清醒地認識到一個事實——娑婆龍域不是人族主攻的戰場!
他姜望和他的兩百親衛、三千甲士,都只是為了讓海族產生根本性的誤判。
因為沒有人會相信,齊國會犧牲名揚天下的武安侯。沒有人會相信,祁笑敢把姜望這樣的絕世天驕,丟到絕境中!
旗孝謙、鰲黃鐘,乃至于陳治濤、符彥青,甚而姜望自己,都無比相信,娑婆龍域即是本次戰爭的第一戰場。
他們也都是以這樣的覺悟,來演盡才華,拼死搏殺。
可是他們都錯判。
陳治濤何嘗不是釣海樓之未來,符彥青何嘗不是旸谷之天驕。釣龍舟上,多少宗門支柱。山字旗下,多少旸谷勇士。竟都填于此世!
祁笑如此用兵,如此兇險!
姜望在完全不知道戰略計劃的情況下,因為一紙軍令,便悍然引軍,殺進娑婆龍域。一路掙扎至此,都相信祁笑對娑婆龍域有全局性的把握,相信一定有援軍過來,戰場一定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此時能有何言?!
在場沒有一個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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