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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旗孝謙所驚嘆的。人族這個姜望，有超卓的危險嗅覺，敏銳且果決。倘若易地而處，他自問只逃得了自己。
但驚嘆之余，也并不覺得有什么意義。
眼下娑婆龍域已是確定的人族主攻戰(zhàn)場，諸方嚴陣以待，族內強者正在趕來。
無論外圍戰(zhàn)局如何，姜望這已經被吞入腹內的小蟲，注定翻不出什么浪花。
于他和鰲黃鐘來說，涉及整個惑世的戰(zhàn)爭，他們沒能力去影響，擒殺這個霸國侯爵、人族驕命，已是潑天大功。
他一直不出手，等的就是陳治濤掀開底牌，為他而用。
借皋皆陛下謀近海群島之局，順便地把姜望裝進筐來，實是令他得意的妙手。也要感謝陳治濤的配合。
此刻，姜望他們的底牌已經一張張翻開，到了結束這場游戲的時候。
“下雨了。”
他站在張開肉翅的鰭乘頭頂，享受著這種將獵物逼入絕境的感覺。在滄海窩里橫有什么意思？捕殺人族強者，才不負兵略。
……
……
“情況有些不對?！憋w云樓船上，勉強以禁制之術修補了加速法陣的陳治濤，走到姜望旁邊：“未免太安靜?！?br>
娑婆龍域是海族經營許久的地盤，一路逃來也看到了許多海穴、獸場，養(yǎng)著各種各樣的海獸。也被許多支海族衛(wèi)隊攔截過，費了不少力氣才得以沖關。
但越往腹地走，阻礙竟越微弱。
方元猷斟酌著道：“是不是因為他們的主力都去了己酉界域參與大戰(zhàn)，所以才導致腹地空虛，攔不得我們呢？”
陳治濤道：“娑婆龍域是海族的大本營，再怎么腹地空虛，也不存在攔不得我們的情況。”
“前方如此安靜，說明他們已經捕捉到我們的行蹤，把握了我們的進軍目標。所以不讓那些零散的衛(wèi)隊做無謂犧牲，甚至于提前疏散普通海族……”姜望平靜地道：“旗孝謙和鰲黃鐘已是勝券在握，現(xiàn)在開始考慮耗損了?！?br>
“那現(xiàn)在我們？”陳治濤問。
姜望道：“我們已經別無選擇，這是唯一的路。”
陳治濤虛弱地笑了：“不撞南墻不回頭？”
姜望目視前方，在那茫無邊際的天與海，尋找著他的路：“不，撞到南墻，撞倒南墻。”
天府修士相較于普通的神通內府，優(yōu)勢在于哪里？
不僅在于更多的神通選擇，更強的體魄。
更在于恐怖的持續(xù)作戰(zhàn)能力。
道元和神通之光的恢復速度，都遠勝于普通修士。五府輪轉，生生不息。
在長距離的追逃中，尤其有關鍵的作用。
但現(xiàn)在已經沒有什么距離可言。
隨著飛云樓船不斷往娑婆龍域腹地突進，姜望所選擇的目標，也無比清晰地出現(xiàn)在旗孝謙和鰲黃鐘眼里。
他的選擇本就不多！
在螺獅殼里做道場，姜望輾轉騰挪，已經盡可能地延長了被發(fā)現(xiàn)的時間。甩掉追擊、躲過阻截好幾次。
然而無論是旗孝謙，又或鰲黃鐘，都不是輕易能夠應付的存在。在方向被明確之后，被攔住只是時間問題。
現(xiàn)在就已經到了那個時間。
現(xiàn)在仍然需要做過一場，用刀劍來決定，是否還能繼續(xù)往前。
他們不會回頭，不能回頭，甚至不能停頓太久。
姜望已經嗅到了風雨。
而后飛云樓船真?zhèn)€撞進了雨幕中。
方元猷握緊了軍刀。
所有甲士屏息凝神，他們都知道將要面對什么，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陳治濤喃聲道：“希望旗孝謙在前方是做好了剿殺人族軍隊的準備，擺出的是攻擊的陣型。”
姜望當然知道陳治濤為什么會這么說，因為旗孝謙打陣地防御的能力，在殺進娑婆龍域的最初，就已經讓人印象深刻。彼時他們在軍隊最巔峰的狀態(tài)，也未能速攻速破。而陳治濤所乘釣龍舟，乃釣海樓寶船。所攜百名內府，是鎮(zhèn)海盟的中堅力量，里間有各宗長老，有各個家族支柱，有的經營一方，有的苦修多年……皆為精銳中的精銳，卻一時盡覆，連個浪花都翻不起來。
陳治濤清醒地認識到旗孝謙是一堵墻。是一堵行至近前需轉彎的墻。
他其實也贊同。
但如他所說，已經別無選擇。
那就撞上去！
看看是頭破血流，還是南墻塌陷！
姜望立在甲板最前方，蒸騰的煙甲將雨珠逼開，高高舉起他的右拳，像是長夜里不滅的火炬。
當四面八方聚攏的聲聞之情報，傳遞來最關鍵的信息。
“全軍聽令！”他沉聲喝道。
他飛躍起來：“隨我沖鋒！”
整艘飛云樓船上，除了操縱樓船的必要士卒，其余甲士全部隨之躍起。“殺！
！”氣血涌動，元力呼嘯，瞬間成陣。
轟！
射月弩咆孝著發(fā)動，布滿符文的鑄鐵重箭在前方開路。擊碎雨幕，殺進那茫茫的雨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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