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支持北利瑟爾活下去的一切動力,都是相信亞撒會回來。但今夜,他的夢徹底破碎了。 他支離破碎的靈魂只想尋求最后一絲溫暖。這種狀態(tài)更像是“清醒地做夢”,他明知道面前的人是誰,卻還安慰自己這是夢的倒影。 他在幻想, 幻想“他只是夢到了蘇明安,面前的人其實(shí)是亞撒”,而并非“他只是夢到了亞撒,面前的人是蘇明安”。 蘇明安看著北利瑟爾,像看見了被抽空了靈魂的呂樹。二人無聲地對視著,一人眼神清醒,一人眼神朦朧。連流動的空氣都很安靜。 北利瑟爾沒有得到蘇明安的回應(yīng),但他沒有露出難過之色,只是踮起腳尖。他的身形比蘇明安稍微矮一點(diǎn),踮起腳時,才能勉強(qiáng)與蘇明安平視。 那對藍(lán)色的眼中,依然是能夠守望徹夜的寂寥。 ”我現(xiàn)在什么都沒了,我的家電人同伴們沒了,我的山谷沒了,我只剩你了。” “能……“他的聲音貼著蘇明安的眼眸∶“再叫我一次“小北“嗎?“ 蘇明安的瞳孔,好似微微褪了色,呈現(xiàn)出極深的灰,他能清楚地聽到自己靈魂的共鳴。 恍惚中,他好像真的有阿克托共鳴感,就連接下來阿克托會用什么語氣,說什么話,他都很清楚。眼前的仿佛是向他捧出藥碗的白發(fā)少年。少年哄著他要他盡早睡覺,對他說藥怎么可能好喝。這是記憶中的畫面。 ……怎么了? ……情感共鳴的后遺癥嗎? 難道他其實(shí)一直沒有走出來? 長達(dá)一小時四十分鐘的共鳴……他怎么可能這么快就走出來? “小北。” 他出聲,此時的聲音和語氣,與情感共鳴中的阿克托,幾乎完全一致。 “【人總是要向前走的。無論是責(zé)任還是枷鎖,我都不會猶疑。】“蘇明安說,他的聲音仿佛伴隨著阿克托的共鳴∶ “【他們?nèi)绾慰粗?,是高看也好,低看也好,仇視也好,于你而言,?yīng)當(dāng)都沒有區(qū)別?!啃”?,在我走后,我不希望你難過。” “晴空萬里,萬物復(fù)蘇,春天就是這樣讓人喜悅。只是春寒料峭,我們還需要堅(jiān)持一會?!?br> 小北的瞳孔微微動了動。 他的眼神像是一塊令人觸而疼痛的冰。 他等了太久,連靈魂都等枯了。 如果說阿克托在上千次的二維測試模擬中達(dá)到了靈魂壽命的極點(diǎn),變成了一個靈魂上的老人,小北則是在漫長的等候中逼近了靈魂的極點(diǎn)。歲月漫長,心如腐朽。 他似乎想伸手,又在即將觸碰時靜止。最終他只是怯怯地問,聲音像羽毛一樣輕∶ “亞撒?!?br> “那我的身上,還有藥草味嗎?” 蘇明安一怔。 他聞不到任何味道,即使有類似雪松和藥草的味道,也早已在這場暴雨中被血掩蓋了。所有呼喚都被壓住了,所有傷痕都被掩埋了。 “沒有了?!碧K明安回答。 “嗯。”小北說“應(yīng)該的?!?br> 他的臉上滿是淚痕,像縱橫的月光,眼中破碎的光采,像是不堪重負(fù)即將倒塌的一顆年代已久的朽木。 “這場雨。”他輕聲說∶ “畢竟……太大了?!?br> 下一瞬間, 蘇明安突然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他剛想帶著小北一起閃躲,小北卻突然用了力,死死抱住了他,一動不動。 一只無形的疾風(fēng)之鳥,從脊背貫穿了他面前的小北,從左胸口透出。這一瞬間,小北的眼中滿是如釋重負(fù)的情感。 醫(yī)療室門口,已經(jīng)趕到的神明收回手,一臉漠然。機(jī)械軍將醫(yī)療室的門口圍滿。 “找到了,叛徒?!鄙衩鞯f。 蘇明安抬頭,微動瞳孔,眼角與半邊側(cè)臉滿是濺出的猩紅的血。小北靠在他的肩膀邊,雙手緊緊抱著他。那對湛藍(lán)色的瞳孔中早已沒有了生存欲望,好像就是為了等待神明趕上來動手。 鮮血滴滴答答在地上蔓延,蘇明安仍然能感知到肩頭上的熱風(fēng),小北沉重的呼吸噴灑在他肩頭,像是一團(tuán)還未燒盡的火。 “……我記得很久以前,這里還叫十一區(qū)。建筑物沒有那么多,大多都是枯死的樹林?!?br> “當(dāng)時會有白鳥在空中盤旋,難看的野花在土地生長……但我覺得真好看啊,還想再看幾次啊……” “小北?!碧K明安開口:”廢墟世界太冷了,野花只在春天開花?!?br>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