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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似乎,沒有別的方法。
兩個文明的重擔之下,這是最好的結局。失去的唯有“他”。
祂將手指放在唇邊,作了個無聲的手勢。
三個人的腳步慢了下來,無聲地凝視著蘇明安,就連很少流淚的呂樹都雙眼通紅。
白發飄蕩之下,祂的嘴唇嗡動著。
不,必,成,為,我,的,墓,碑。
短短一句話,仿佛就是全部。
……這是祂看過許多原初死亡之后,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叮囑。
祂從沒有想過,如今輪到自己踏上這條不歸路。
劍刃向下,祂感知到了身周波動的時間之力,閉上眼,將劍刃徹底斬下——
“嘩啦啦。”
這一瞬間,
耳邊傳來白鴿撲扇翅膀般的聲音。
一只手忽而握住了祂的手腕,像就是為了在這一秒,攔住祂的斬下。
祂茫然地睜開眼。
然后,望見了一對霜雪般的眼眸。
一時間,祂覺得猶在夢中,不然為什么會恰好在這一刻,有人出現在他的身邊。
離明月握住祂的手腕,身周飄蕩著空間光芒。
蘇明安額前的十字架頭鏈,反射著相似的光。
——是離明月通過這條頭鏈,把蘇明安傳送回了教堂。正如當年蘇明安被神靈堵截,蘇明安啟動項鏈傳送至離明月身邊。
“為什么把我傳回來……”蘇明安不解。
雪白的長發交融著,有一瞬間,望著教父月光般的眼睛,蘇明安以為自己看到了真正的天使。
在蘇明安茫然的凝視中,離明月嘆了口氣,像是見證一個故事,終于走到了結局。
“……可以了。”
“接下來的,交給我吧。”
“被你喊了三十多天教父,總該……幫你做一些事。”
“這是我千年以來,一直在思考的一個辦法,試試看是否可行。”
聽到教父的這句寬慰之語,蘇明安也許應當感到絕處逢生般的歡喜。但為什么,他的心中什么也沒有,只剩下了蒼白的哀傷。
這種蒼白的哀傷,太熟悉了。
以至于即使祂只剩下了最后的感官,卻也感到了落寞。
……為什么呢。
為什么每次這種時候……都是有人替他承擔“代價”。
為什么……呢。
“因為我不會讓‘你’死。”教父握著他的手,溫熱的熱度傳來,捂了捂,人類在給神明讓渡溫暖。
他的眼眸低垂著。
“你是一個……”
“很好很好的孩子。”
……
【“蘇明安,你聽說過‘言靈對象轉接’這個概念嗎?”】
【“嗯。圣城升空就是為了把疊影的言靈轉接給一萬個時代,圣城自己脫離出去。”】
【“對。只要付出的代價夠多,自身又切斷所有因果線,離開了文明,就可以達成這個效果——利用理想國的脫離性,屏蔽其他人,把疊影的言靈針對對象,從全體人類改到一萬個時代。”】
……
致使蘇明安被封鎖死亡回檔的,是疊影的言靈——‘無知無覺,不死不滅’。
致使疊影直接攻擊舊日之世的,是蘇明安的神明之身。
那么,倘若言靈被轉接呢?
文明的范疇僅限于“星球”。那么倘若……神明離開舊日之世的范疇呢?
“教父,你是想……”蘇明安開口。
祂忽然明白了離明月想做什么。
早在副本剛開局,離明月就展示過極高的六級言靈……離明月,自身的位格很高。
與朝顏、秦將軍、蕭影都不同,離明月是唯一隨身持有小型理想國的人。千年以來,離明月的轉世一直在穩步提升位格,沒有出現任何轉世中斷的情況。
魔女時代,他是遠離人世、聲名遠揚的秩序天使。
樓月時代,他是無垢無塵、長生不死的仙師。
現世時代,他是隱于塵煙、守候舊神的教父。
他自始至終……沒有中斷過自身的傳承,永遠都是上一世親手交給下一世,位格從未截斷。朝顏的轉世愛麗絲尚且會被異種王吞噬,離明月的每一世卻都能活至壽終。相當于這世間,唯有離明月一人,活了千年。
《規則書》就是最好的證明,這本書,從千年前就一直存在,直到千年后也一直在寫。
蘇明安忽然明白了離明月為什么執著于待在教堂,從未遠離。
也許他早就料到了這種可能性,他早就在思考……該怎么在這種情況下,救下舊神。
這種思考,以至于維持了千年之久。
堅守一生,全心全意。
……
【仙之符篆·“轉移對象”】
【轉移對象:你可以轉移其他高位符篆(包括仙之符篆),將它們的攻擊目標轉移給他人。】
……
【很久以前蘇明安就知道,言靈是小型許愿機——只要“位格”夠高、付出“代價”夠多,無論是許愿的內容、對象、方式、持續時間……都會提高。】
……
“我想了很久……該怎么保下你的自我。只要你成神,疊影就一定會除去你的自我。我一直在思考‘轉接’。”離明月說:“你已然擁有切斷因果線的劍,只要有足夠的‘代價’,我可以替你背負上這條因果。就像……脫離文明的圣城。”
“而我思考了千年……億萬人中,似乎唯有我一個人,足夠支付起這種‘代價’。”
蘇明安感覺自己被這抹溫暖的白雪擁住。
那是小心翼翼的、顫抖的安撫,是長者手掌之下溫暖的觸碰。
“‘代價’是?”祂問。
離明月嗡動嘴唇,低聲說了什么。
蘇明安一時像是失去了力氣,無法推開對方。仿佛變回了一個小孩,除了掌下感受到的溫暖,什么也做不了。
祂見過許多雪。
云上城的雪,祂從高空墜落,雪在祂眼中如同希望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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