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什么?”長歌愣住了。 “我擁有那位救世主的大部分記憶,也擁有一樣的容貌。但這未必能證明……我就是他本人。”青年低低地說。 “不。”長歌盯著他的眼睛,搖晃著他的肩膀:“你是救世主,項鏈哥,我只相信項鏈哥!” 青年笑了出來。 滿池荷花,在笑聲中再度開放,露出了霜雪般的白。 “好。我盡量是。” …… 這夜,長歌沒有睡著。 他盯著手里的項鏈盒子,看了一晚。 救世主、人類燈塔、文明領銜人……那么多沉重的稱號壓在那個青年的脊背上。可長歌如今才意識到,他無比信任的那個救世主,真的很年輕。 他閉上眼,將寫好的琴譜放在懷里。他原本打算送給青年,但還是等到事情平定后……再送吧。要是丟了就不好了。 第二天,他目送青年離去。 但幾天后,傳來了新的消息。 ——黑發少女察覺到了政變,把秦將軍關了起來。她宣稱項鏈哥是冒牌貨。不久后,就傳來了人們抓住項鏈哥的消息。 長歌不知道這是陷阱還是真事,但他不能等待。 拿起劍,往回走。 這幾十年來,在項鏈的指導下,長歌已經練就了很強的實力。當他沖向中央政府,很少有人能擋住他。 往前走,出劍。 踩過泥地里的血水,一步步向前。 愚昧的信徒朝他砍來,又被他放倒。 藍月高懸,他的耳邊寂靜無聲。 人們罵他是——引來疊影的……文明叛徒。 要他千夫所指、千刀萬剮。 他們罵他——是一條養不熟的白眼狼,冒牌貨的狗。 ——可他做了什么。 他反復地錄制自己的聲音,喚來了能夠規劃千年計劃的救世主。 他站上高臺讓人們不要成為劊子手,被打得聲帶撕裂。 他這幾十年走遍大地,由于自己的容貌,被罵過、打過、驅逐過。愛與幸福不屬于他,但那又怎么樣。 ——他想讓蘇明安得到該得到的。 幸福、安康、光輝、敬重。怎樣都好。他是個偽劣的復制品,但蘇明安不是。蘇明安不應背上千夫所指的罪名,也不應成為文明的劊子手,蘇明安理想彌足珍貴,而他要保護這份理想。 這世道總是喜歡讓理想主義者道心碎裂,讓英雄傲骨被折,讓好人被千夫所指——可他不要這樣。 這世界不該是這樣的。 憑什么劣幣總是驅逐良幣,憑什么惡人總比善人快意,憑什么“拯救世界”反而成為了非主流思維? 漸漸地,他在路上看到了熟人——曾經在食堂一起吃飯的熟人,他們有的已經入獄,有的死于政變,有的站在這條路上——拿起武器阻攔他。 “不要過去了,長歌。你這是螳臂當車。掠奪才是文明的本質。”夏嘉武搖頭,想讓他醒悟。 可他只是揮劍,撞開了夏嘉武。 “長歌。大勢所趨,請回頭吧。”蘇梅眉怯怯地說。 可他看也不看。 那些昔日把他打得無法反抗的安保,如今在他面前不堪一擊。 他一路向前,一劍劈翻,雕像倒塌,神的光輝染上污濁。 這條路,長歌曾經走過很多遍,在他還是工具的時候。 那時,天還很藍,鮮花也有許多。 老大爺程立山站在路邊朝他微笑。 活潑開朗的冬齊抱著書本。 蘇梅眉站在盡頭。 那時候,山峰巍峨挺拔,河流自由蜿蜒。沒有神明也沒有處刑,沒有掠奪也沒有紅眼癥。 天空燦然明亮,花朵枝葉茂密,夜鶯仍有歌聲。 他向前跑,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四十多年前,聞到了空氣中熟悉的番茄炒蛋,可一抬眼,大家都不見了,只有他一個人還在路上奔跑,雙腿鮮血淋漓。 直到沖進大廳,他望見黑發少女倒在地上,狀態很虛弱。不管她為什么這么虛弱,長歌直接沖了上去,一劍刺穿了她。 黑發少女吐出一口血,長歌這才發現——她的身上滿是皮肉潰爛的痕跡。 “哈!缺失病!竟然嚴重到這地步了。是你導致了缺失病的泛濫,如今你也得了病,真是因果輪回,活該!”長歌大笑出聲,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暢快。 黑發少女無悲無喜地看著他。 她抬起手,似乎想觸摸他的臉,被他立刻躲開。她笑了一下,再無力氣地垂下手: “為了延續文明……有什么錯。” “理想主義和現實主義……有何貴賤之分。只不過,你的項鏈哥相信前者,我相信后者而已。你有什么資格嘲諷我的理想?” 長歌笑容微斂。 他似乎也感覺到沒什么值得開心的。 好像大家本來就該是一樣的,只是走上了不同的路。 就算他不來,她病重到這地步,也要死了。 “項鏈哥才是真正的百年前的救世主,你是冒牌貨,對不對?”他只是急于求證這個答案。 黑發少女笑了,杏仁眸微微閉合,一模一樣的五官依舊柔和: “不是。”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