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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一點,衛霄的思緒忽如泉涌。他以前總覺得自己想得太多,現在反而認為自己想得太少。比方,當初他死在那個恐怖的山洞里之后,開始不停地念經,從磕磕絆絆到倒背如流,不知經過了多少的歲月。他先是被困在異形嘴里說的出口處的那片赤湖之上,慢慢的,又可以游轉于山洞內曾經路過的各個地方。
他親眼目睹與他同來的那一批人在身亡的地點不停地重復著死亡,而他則在一旁念經,日復一日的看著血腥的慘景。不知不覺中,那些每日受著酷刑的人開始消失。當時,他沒有想過是什么原因。此刻,才醒悟到極可能是自己的超度,使得對方重新進入了輪回。
衛霄有些憂悶,原來他詠誦經文不僅有助于自身,而且在惠及他人的同時,還會引發了肉眼不可查的波動,倒讓心術不正的異士們起了別樣的心思。衛霄的腦中掠過自己被擒拿后,被迫做鼎爐、被活生生地推入煉丹爐、或是每日被取血割肉等一系列可怕的猜想,耳鼓內盡是自己那砰砰砰的心跳聲。
先前自己身處的空間,究竟是夢還是幻境,和尚對他有什么企圖,自己到底猜中了多少實情,衛霄都沒有十足的把握來證實。衛霄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和尚來者不善。正當衛霄苦思冥想著怎樣在和尚的眼皮子底下逃離車廂時,遽然中聽得耳邊傳來念經聲,聲音由遠及近,愈來愈響亮,而且佛吟之中還摻雜著回音,仿若幾百幾千個和尚同時端坐于大堂內誦經,那種音色非常的沉重壓抑,聲聲都如撞鐘聲竄入人耳,即便旁者捂住耳朵依然沒法躲開佛音,好似聲音直接鉆入人腦一般,既讓人覺得壓迫,更使人感到恐懼。
“嗡、嚕西惹、嘛尼、札爾瓦打雅、吽!嗡、嚕西惹、嘛尼、札爾瓦打雅、吽……”
來了!
衛霄已經聽到了熟悉的嗓音,和僧鞋特有的輕微的腳步聲。就在和尚逼近之時,衛霄突然感覺肩頭一沉,由隔著毛毯傳過來的呼吸聲,使衛霄明白背上的重量是麥子整個人壓在他身上而產生的。
麥子睡著了?衛霄悄悄拉了拉麥子的手,對方沒有回應。衛霄暗自蹙眉,依照衛霄對麥子的認知,對方在他說了和尚不懷好意的話后,絕對會緊盯著周圍的一切,怕他這個弟弟被人抓去。何況,早不睡晚不睡,偏偏在和尚大聲念起經文時睡得不省人事,怎么看都不對勁。
衛霄趕緊側耳傾聽,不過須臾,他胸腔內的心臟便飛快地跳動起來。不是衛霄聽到了什么,而是車廂內太安靜了,除了佛音沒有哪怕一丁點的響聲。那火車上的人都怎么了?驟然間閉口不說話了?怎么可能哪?
難道……衛霄的心思急轉,心道難不成車上所有的乘客都像麥子一樣睡著了?如果沒有乘務員的阻攔,和尚很容易就能在旅客中找人了吧?所以對方才這么做?撲通撲通撲通,衛霄的心跳起伏太大,感覺胸口疼得厲害。他急得額頭冒汗,嘴唇都要被咬出血絲了,但他眼下沒有任何解決危機的辦法,一慣遇險誦經的手段都不能用,甚至不敢掀開毛毯與和尚正面相對。
“嗡、嚕西惹、嘛尼、札爾瓦打雅、吽!嗡、嚕西惹、嘛尼、札爾瓦打雅、吽……”
佛吟聲已至耳畔,衛霄雙手握拳,緊緊扣住牙關,就怕自己太過懼怕而在不經意中念起了經書,反把對方招來。突然間,衛霄感到肩頭一輕,衛霄很清楚和尚正在檢查麥子是不是他的獵物,衛霄的心提到了嗓門眼,他極力的控制住自己,生怕微微的一個抖動讓對方察覺到毯子下的自己。
噗咚噗咚噗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衛霄汗流浹背,以為瞞不住和尚,就要讓對方掀開毛毯發覺自己這個目標時,隨著啪的一聲輕響,接著背上一痛,顯然是麥子再次倒下來壓住了他。衛霄雖被壓得生疼,卻欣喜若狂,但他知道眼下仍然不能有半分的松懈,所以忍著疼一動不動的任由麥子壓著當靠枕。
“嗡、嚕西惹、嘛尼、札爾瓦打雅、吽!嗡、嚕西惹、嘛尼、札爾瓦打雅、吽……”
不知過了多久,佛吟聲終于逐漸遠去,衛霄的手被麥子壓得發麻,小腿也因為一直跪坐著而開始酸痛。但衛霄依舊不敢妄動。車廂里非常地安靜,當和尚離開佛音消散后,只聽得喀嚓喀嚓的火車軌道間發出的聲響,和噼里啪啦雨絲拍打車窗的聲音。車廂內的人沒有蘇醒,衛霄想挑起毛毯看一眼外頭的情形,又怕和尚去而復返與自己撞個正著,只得繼續縮在角落里伺機而動。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和尚在過道里來來去去地查了好幾回,衛霄估計對方連廁所間都找過了,但一無所獲。衛霄的身子又疼又麻,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和尚再找不到他,必定會來個大徹查,說不定連行李箱都會翻開來看。那自己就危險了!
“嗡、嚕西惹、嘛尼、札爾瓦打雅、吽!嗡、嚕西惹、嘛尼、札爾瓦打雅、吽……”
啪噠啪噠啪噠。
又來了!
念著經的和尚第三次從車頭返回,衛霄再度提起心神,但奇怪的是和尚的腳步沒有停,很快的往下一節車廂走去。緊接著衛霄感到背上有什么一動,嚇得他幾乎驚叫,幸虧衛霄緊緊地抿著唇,才把涌到喉間的疾呼聲咽了下去。
“這是怎么了?”
“我怎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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