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八 池魚 下-《塵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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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局你的水準可是直落三千丈呢,怎樣,是否想重開一局?”顧清將手中白子投入玉盒。
楚寒苦笑著搖了搖頭,開始收拾起紋枰上的棋子。他與顧清棋藝相去無幾,但歷來奕棋都是十奕九輸,其實就是輸在了心態上。他心志堅毅,已是世所罕見,可是顧清胸中自有天地,視世間萬物有如浮云,與他實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境界。楚寒此刻心有掛牽,更是一敗涂地。
他沉吟片刻,終于道:“清兒,這是我最后一次如此稱呼你了。這些時日我反復思量,卻有一事始終橫亙于胸,百思不得其解,此刻斗膽一問,你若是不想答,也就罷了。”
顧清道:“但講無妨。”
楚寒聲音中有了一絲顫抖,道:“清兒,你與紀若塵此前不過相見數次,怎會……怎會用情如此之深?我輩以大道為本,哪有一見鐘情這等事?”
顧清素手極罕見地輕輕一顫,望了楚寒片刻,方繼續收拾棋子,一邊淡然道:“楚師兄,此事若不說與你知,只怕你從此道心不穩,影響了今生成就。也罷,我與若塵是有前緣的,當日在這西玄山上,太清池旁的相見,實是九十九世修來之緣。我如此說,楚師兄可是明白了?”
楚寒默然良久,方苦笑道:“世間萬事皆有前因后果,若事事皆依因果而行,豈不是活得如扯線木偶一般?”
顧清淡淡地道:“師兄此言差矣。逆緣而動是一種法,依緣而行也是一種法,如何選擇,只在本心而已。我與若塵既已在太清池旁相遇,此時此刻,縱是沒有前緣牽掛,此生也當永為道侶,不離不棄。”
楚寒面色越來越是蒼白,勉強道了句:“我明白了……”忽而一口血噴出,濺滿紋枰。
他一言不發,揮袖一拂,一道罡風自袖中吹出,將紋枰、木幾、云子和鮮血都化得干干凈凈,然后向顧清一禮,方徐步離去。
顧清是此次大典主角,禮遇別有不同,太上道德宮中一整套清雅別院都與她暫住。楚寒離院而出時,正迎面遇上了石磯。石磯一把拉住了他,道:“楚師兄,聽說姬冰仙午時已然出關,道行又進一層。今晚你給我掠陣,我們去攻她的冰心居吧!”
楚寒搖了搖頭,只是道:“我真元上出了些許問題,要清靜一下。師妹,這里畢竟是太上道德宮,非是我們云中居,你可不要鬧得太過了,小心師父責罰。那時我可就護不了你了。”
直看著楚寒身影消失,石磯才頓了頓足,自語道:“什么真元上出了些問題,我看是心里犯了相思才是真的。唉,這一大塊木頭,看來我是沒什么指望了。除了他之外,門中也沒什么看得上眼的人,這可如何是好?……嗯,看來應該象清妹妹那樣,在道德宗里挑一個道侶好了。”
她一旋身進了別院,正看見顧清憑窗而立,靜靜望著蒼茫云天。石磯在顧清身后立定,輕笑道:“聽說姬冰仙午時出關,道行又進了一重呢!清妹妹,明晚陪我去攻冰心居吧,看看那姬冰仙變得有多厲害了。”
顧清哦了一聲,淡淡地道:“她道行進了一層也不過是上清太圣境而已,有什么好攻的。”
石磯吐了吐舌頭,道:“于你當然沒什么好攻的,于我可不一樣呢!唉,你不愿去也罷,我自行去攻就是。”
顧清轉過身來,微笑道:“掌門師兄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你此次主動挑釁,打贏了一切好說,若是輸了,估計至少要面壁思過一年,你可要想好了再作決定。”
石磯面色登時有些難看,一頓足,氣道:“就是面壁三年,那也是以后的事了,我又怕什么?”
顧清嘆道:“你啊……此次來儀賓客眾多,當中那李太白不光是詩才冠絕天下,一身道行也超凡脫俗,你若能央得他與你幾首詩詞墨寶,我看就算是打輸了,掌門師兄也不會責怪你的。”
石磯眼睛一亮,繞著顧清奔了一周,笑道:“還是你最好!對了,少有看你這等心事重重的樣子,那紀若塵不是已經找到了嗎,還有什么好愁的?”
顧清道:“此次來賀賓客眾多,其中很有幾個特別的人物,嗯,我只是想一一見見他們而已。”
石磯奇道:“那去見就是了,這又有什么難的?”
顧清雙眉微顰,道:“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此次來賓當中,有一個人是我怎么也見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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