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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雪中行(2)-《張行的小說全文免費閱讀無彈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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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ook chapter list       這一年的十一月和臘月,濟水流域如約進入了一年最冷的時節(jié),并且斷斷續(xù)續(xù)下了三四場雪。

      根據(jù)信息反饋,下游還好,可能是因為瀕臨東海,或者是有東夷地形的遮掩,所以雪雖然下,不耽誤間隙中化的快,以至于沒有形成過分的積雪。倒是濟水上游這里,一直到梁郡、滎陽一帶,連日寒風,雪下得也大,以至于出現(xiàn)了明顯的雪層疊加。

      這當然是天大的好事,因為有利于農(nóng)時。

      而這個時代,整個社會的根基依然是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活動。

      同時,在這個動蕩不斷加速的年代里,這種積雪與嚴寒似乎也為時代按下了一個暫停鍵,讓所有人都能暫時像冰下游魚一樣探出頭來喘口氣,思考自己的前途與時代方向。

      當然,這種思考有的是有意識的,有的是無意識的。而且有些人,似乎永遠無法看清自己的命運。

      臘月初五,一支包含了大量內(nèi)侍、宮人,少部分金吾衛(wèi),三支靖安臺巡組的龐大的隊伍越了汜水,過了崤關(guān),來到滎陽境內(nèi)。

      甫一來到此地,坐鎮(zhèn)滎陽的相公張世昭與滎陽本地太守率領(lǐng)本地官吏外加本郡屯軍六千,以及數(shù)千民夫前來迎駕。

      于是,一支更加龐大,足足有兩三萬人的行列即刻形成。

      三日后,這支龐大的隊伍抵達郡治管城,并在此處將隊伍開到了完全封凍的運河及兩側(cè)大道上。六日后隊伍抵達莆田,十日后,隊伍抵達梁郡邊界,梁郡太守曹汪率六千屯軍和數(shù)千民夫前來迎接,滎陽本地官員就勢留住,并默契的目送相公張世昭順勢加入了南行隊伍。

      等到臘月十六這一晚,隊伍來到了梁郡境內(nèi)第一個重鎮(zhèn)陳留。

      且說,梁郡太守曹汪是偏遠宗室,而且梁郡是大郡、富郡,皇后與諸后妃公主駕臨,曹汪自然要盡心盡力,于是當晚便在陳留城內(nèi)一處據(jù)說是本地豪門產(chǎn)業(yè)的偌大內(nèi)堂設(shè)宴,又讓本地仕女、民間才女入內(nèi)陪侍,一眾本地官吏則于外堂設(shè)宴。

      不過,曹汪既是偏遠宗室,又在梁郡這種算是近畿的地方擔任郡守,而且如今更兼亂世,所謂政治資本足,政治態(tài)度也不言自明,對待張世昭和高督公等一群北衙公公,不免帶了一點超出尋常姿態(tài)的傲慢,甚至有些刻意的羞辱與拿捏了。

      靖安臺出來的三位朱綬與三位黑綬,被留在了宴席那里,而且是主賓,張世昭與高江堂堂南衙相公與北衙督公,反而跟一群公公們一起被攆到了城內(nèi)倉城,冷颼颼的,只在廊下設(shè)得一小宴……甚至只有冷酒,正經(jīng)菜肴都難見。

      引得許多公公們罵娘不說,甚至有人發(fā)誓賭咒,等到了江都重新掌權(quán),務必給曹汪一個好看。

      “張公后悔隨行了?”

      眾人宴飲無聊,多喝了幾杯暖了身子,各自罵了一通便散去,倒是高江,敏銳察覺到張世昭眉目中難掩的憂色,專門留下,等到人少之后,復又并桌來問。

      “后悔個什么?”雖只是兩三年間,可張世昭卻再無當年意氣,甚至有些老態(tài)畢露,此時端起酒來,也有些疲態(tài)。“時也命也,如你我,一身富貴權(quán)位,全都是倚仗圣人,如今圣人在江都,我與你們一樣,留在原地不過也是日日坐蠟……無論如何,生機也好、將來交代也罷,都該在圣人身側(cè)做個了斷才對。”

      高江重重頷首……若非如此,宮中為什么會整體趨向南下?

      一方面,固然是有圣人的旨意,另一方面,也是整個宮廷都圍繞著圣人而建立,而隨著圣人忽然轉(zhuǎn)向江都,東都那里,從北衙權(quán)威到宮中用度,幾乎一落千丈的緣故。

      圣人威福自享,可沒了圣人,你們這些宮廷內(nèi)侍又算什么呢?

      這就導致了之前在圣人跟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這群人,反而思念起了之前的日子,于是騷動愈加。這種情況下,要是有心人再傳個謠言,說曹皇叔要把內(nèi)侍都充軍,宮人都充為浣衣女,自然會群起鼓噪。

      實際上,便是深受北衙影響的剩余幾千金吾衛(wèi),本來也要來的,只是被曹林扣住,充了兵員而已。

      “那張公在憂心什么?憂心見了圣人不好交代嗎?”感慨之后,高江忍不住追問。

      這也是他的一個心病,塔修塌了好不好,而且是兩次,見面砍了怎么辦?

      “不是。”張世昭只將酒水一飲而盡,倒也坦蕩。“圣人巴不得看到大家都棄東都而去投奔他呢。只要不提舊日那些丟臉的事情,也不在江都爭權(quán)奪利,老老實實呆下去,哪里就會有什么不好交代?之前那些事情,真要細究,不好交代的可不只是我們。”

      高江嘆了口氣,沒有接茬,很顯然,他是聽懂了對方意思的。

      不過,倒是張世昭此時喝了幾杯酒,漸漸有了往日的幾分姿態(tài),卻反過來問:“所以,老高你還以為到了江都會有人追你兩次塔陷之事?”

      “不錯。”

      “若是憂心這個,為何還要眼巴巴的往江都去?便是曹老頭不許你碰皇長孫,何妨留在西苑自家種個菜,悶聲養(yǎng)老?難道是怕曹老頭不放過你?”

      “不是。”高督公沉聲以對。“主要是我不怕死,只怕窮,只怕沒有事做……真要是到地方圣人要殺我,死了我也認。”

      開始自斟自飲的張世昭怔了一下,猛地一杯飲盡,然后忽然當空望雙月而失笑。

      笑完之后,復又覺得滿嘴都是苦澀,繼而身體微微搖晃,以至于微醺起來……有些情緒,一旦爆發(fā)起來,他比什么督公只會更強烈,但為什么要爆發(fā)呢?

      他可是張世昭,憂憤如醉就足夠了。

      “可若是這般,張相公為何還憂心忡忡呢?”另一邊高江反過來一想,又覺得詫異。

      “一個是憂心大局,不知道這份局面能撐多久。”張世昭干脆做答。“另一個是擔心路難走……旁邊東郡、濟陰都已經(jīng)落入賊首,雖說下面還是本地土豪撐著,可上頭兩個做主的,卻是兩個熟人,有眼力、有本事的。”

      “李樞、張行……我知道的。”高督公瞬間也嚴肅起來。“確實不得不防……不過,來之前也打聽清楚了,他們的主力不是去了東面嗎?”

      “確實。”張世昭點頭。“但李樞雖去,張行還在,而且湊一湊應該還有萬把人……”

      “萬把土寇能奈我們何?”高江認真來問。“雖說我沒把剩余金吾衛(wèi)大隊拉來,可畢竟還有六千屯軍、數(shù)千郡卒。高手那里,曹皇叔也沒有吝嗇,大太保成丹境、二太保也是凝丹高手了,沈巡檢也是老牌黑綬的資歷,兩個新黑綬干脆是之前伏龍衛(wèi)的高手,東都局勢那么難,三人卻帶著最精銳三個巡組過來,還能如何?便是地方上,那曹太守雖然無禮,卻也據(jù)說在挨著濟陰的楚丘、虞城布置了郡卒,攔住了濟陰賊寇的來路……”

      “幸虧金吾衛(wèi)沒來。”聽到一半,張世昭便連連搖頭。“就金吾衛(wèi)那個樣子,來了只會添亂……反倒是眼下,你說的地方屯軍、郡卒和三隊巡組,的確算是武力上有保障了,但天時不佳,軍力不穩(wěn)也是實情。”

      高江嚴肅起來,認真請教:“請張相公直言。”

      “雪太大、路太難走了,而再往前,是往南走,雪怕是化的快,到時候天寒卻不地凍,路上又是雪又是泥,河面有冰,卻不能走人也不能行船……”

      “這是天時,委實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盡快走。”

      “當然沒辦法……還有一個,就是這種軍力是沒法持久的,屯軍要做東都拱衛(wèi),郡卒更不可能出郡,民夫惹出來的事情還少,也不敢讓他們隨行的,所以一旦離開一個郡,就要換人……可這么走下去換下去,譙郡那里又怎么說呢?譙郡只有三千屯軍,這就很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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