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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斗持續了一個下午后,黜龍軍的總指揮張行便迫不及待的宣告了勝利。
此役,也的確是黜龍軍大勝,齊魯官軍大敗,而且是后者主要領導者被殺,絕大部分主力被包圍、迫降的那種崩塌式大敗。
不過,這也注定了戰事的影響不可能止于張行的宣告。
實際上,整個晚間、夜間,黜龍軍都在冒雨行動,打掃戰場、圍剿和収降潰兵。而且不只是軍隊,還有大量的本地壯丁、民夫被動員起來,進行戰場打掃、周邊搜索。附近的城、鄉、村、市、渡,所有聚居點也都在天黑后得到黜龍幫摸黑送來的通知,要求各地收斂婦孺進行保護、組織巡邏隊捉拿逃散敵軍,前來離狐換賞錢。
除此之外,張行還趁勢在戰場上繼續下令,要求王叔勇帶隊,率領張善相、丁盛映一起去追擊逃離的樊豹與敵軍僅存的一支主力,并派遣牛達、關許、馬平兒、王雄誕分別領少許兵馬北上,進取甄城、范縣,相機奪回鄆城。
當然,免不了又派翟寬、黃俊漢各引一千眾速速西行,往歸濟陰城做必要駐扎防御。
但這依然只是一個臨時的戰場應對。
誰都知道,這一戰絕不可能止于此。
晚間的時候,雨水依舊沒有停下,幫中上下卻全都還在亢奮狀態,人人皆有思緒,外面的戰場也沒有消停,而原本戰場上顯得非常振奮的張行張大龍頭回到了臨時軍寨,吃了點東西后,就立即要了一間有墻的屋子,然后一頭鉆了進去。
當然,這倒不是在搞戰場特權之類的,而是張行要開始例行反思了。
鍵政人嘛,某乎大V,干個啥事不去反思還能行嗎?尤其是這一戰還是倉促之下的戰斗,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毛病一大堆。
“第一條,打仗還是要看后勤,真氣化軍陣目前來看是最強大的武力具象,而無論是后勤還是真氣化軍陣,最終都要歸于組織建設上。”
“第二條,或許整體軍事素質的提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打破真氣化軍陣的強勢,但最起碼黜龍軍的整體軍事素養還是不夠,優秀軍官也太少……徐世英、牛達、尚懷志的組合無論如何都是軍中翹楚了,卻在掌握大局的情況下被張須果、魚白枚切下兩翼,造成大量不必要傷亡;單通海部開始沒有迅速沖上官道,后來又在反沖中不聽軍令,擅自行動;我本人也在得勝后放松,以至于被張長恭打了個措手不及……而想要提高軍事素質,一個在于軍事經驗,另一個在于戰后及時總結,外加必要的訓練。”
“第三條,山頭主義彌漫,哪怕是東線部隊全部潰散,排兵布陣也依然需要顧及山頭,部隊有沒有原本頭領坐鎮,戰斗力簡直天壤之別。”
“第四條……”
張行嘴上來說,手下來寫,頃刻間便寫滿了一張紙。
白有思抱著長劍立在門內,總覺得哪里有些怪異。
終于,白有思在對方換紙的時候開了口:“三郎……你是在專門說給我聽嗎?”
“是。”張行抬頭來看。“難道我寫這些東西還要背著你嗎?再說了,你不是還在觀想我嗎?自然要盡力把心里所想所思告訴你,以作襄助。”
白有思想了一想,點點頭,復又搖了搖頭:“還是覺得哪里有些奇怪。”
“奇怪就對了。”張行笑道。“我自己做總結,自己謄寫,還要專門給你做說明,太辛苦了……照理說,最妥當的法子,應該是我來說你來寫,這樣就順了。”
白有思笑了一下,走過來,將長劍橫在桌上,而張行也將手中紙筆放下,起身讓開位置。
二人交換過來,白有思坐下,鋪開紙張,提起筆來,卻又察覺到了一絲怪異:“還是哪里不對。”
“當然不對。”張行起身后立在一旁,依舊來笑。“之前打仗、備戰,時間緊迫,咱們一直沒說……現在感覺到了吧?”
“什么?”白有思握著筆坐在那里,面上詫異一時。“還是白天那些話嗎?”
“是也不是,應該更細致直接一點……”張行終于斂容。“或者說更深入具體一點。”
白有思心中微動:“怎么說?”
“我問你。”張行繼續立在那里來講。“咱們兩人現在誰主誰從?當年在東都,是不是一般你來說我來寫?”
白有思聞得此言,先是一笑,復又擱筆一嘆。
“你看,這就是問題所在。”張行在身后言道。“以前在東都的時候,我是你的下屬,甚至可以說是受你庇護,縮在你的羽翼之下,這是公認的事情。而如今,來到此處,黜龍幫是眾人一起創立,好不容易打開局面,幫中早有復雜體系,卻與你無關……幫中上下,最多看在你的本事上和我的關系上接納你,認可你,卻如何愿意拱手將基業送上,奉你為主?他們連我和李樞都看不爽利的。而你既不能做主,我又是幫中為首之人,便有一個最難堪之處顯露了出來。”
話至此處,張行頓了一頓,還是看著對方頭上小冠,認真說了出來:“乃是要你屈于我下。”
背對著自己戀人的白有思張口欲言,卻無聲以對。
“所以,你在此處,實際上只能以張大龍頭家眷的身份立在這里,且不說以你的驕傲如何能夠接受?便是其他人,知曉你的出身、本事和名望后,恐怕也覺得尷尬。”張行繼續來言。“思思,咱們實事求是……你是不是既不能接受居于我下,也不能接受居于黜龍幫內中體系?”
白有思沉默片刻,然后認真作答:“我只是不能接受居于你下,卻未必不能居于黜龍幫中……但正如你言,你在黜龍幫里本是為首之人,居于幫中便意味著居于你下,甚至要承你的光彩……我有點受不了。”
“寫下來。”張行隨手一指。“這是切實的問題……咱們兩個地位錯位,讓你不適。”
白有思沒有吭聲,而是提筆寫了下來,寫完之后方才來問:“該怎么解決呢?”
“很簡單。”張行倒是坦蕩。“我還是建議你放寬心,以正確合適的身份進入黜龍幫,然后立下殊勛,建立威望。就好像我借此戰多少算是壓下了李樞半頭,然后多少能夠鎮住那些大頭領一樣……這樣的事情只要是你主導著經歷過幾回,自然會乘勢而起,屆時非但幫中上下會服氣,反過來幫內壓過我也是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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