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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魔法師?!倍耪煌V沽擞嬎?,沒有什么情緒地望著她,直截了當地說。
這句話不是個疑問句,關歆月眨了眨眼睛,只猶豫了一下,轉瞬間又笑開了,仿佛放棄了說謊的想法,興致勃勃地肯定著他的判斷?!拔也皇悄Х◣??!?
“但是你很了解我們的世界?!倍耪徊窖a充了一句。她不但知道,而且輕易就判斷出了他們的身份,還把他們誘騙到這里。
“算不上了解?!标P歆月又刻薄地笑了。“只不過我們家七口人里有四個魔法師,法師在我們家里可不算稀罕物。”
“確實。”杜正一謙遜地表示贊同,雙手從褲子口袋里抽了出來,“我忘了這一點?!?
關歆月收起了笑容,死死地盯著杜正一的手,仿佛憑空嗅到了危險的意味。
“你的朋友在哪里?”她提醒他,也是在警告他。
杜正一沒有理會她的游戲,他不喜歡配合別人的步調,對猜謎也沒有興致。他沒忘記自己所在的這座老屋吞噬了三條法師的生命。甚至也許是四條生命,還包括照片上的那個年輕女孩。有時候,有些法師會對人類著迷,違規地吐露了自己的秘密,他們占著上風的力量不一定能敵過擅長機巧的人類。所以他不愿意跟人類打交道,也不愿意浪費時間。
他抬起一只手,手掌上虛握的空氣迅速冷卻,凝結成水,幾乎在一瞬間水又成了冰。
“等一等。”關歆月面無人色地大喊了一聲,“你一點都不在乎你朋友的命嗎?”
杜正一突然分辨出來,她在強撐著意志跟他賭博,她都快要歇斯底里了。昨天他也沒有看錯,她被一股火焰支撐著,不管她能不能達到目的,那簇火焰最后都會把她焚燒殆盡。她自己也明白,卻不在意,像個一無所有的賭徒在做最后的嘗試。
他突然改變主意,向前踏出了一步,逼近了那個蒼白的女孩,她猛地吸了一口氣。他繼續向前,窗外暗淡的月光在他身前加持了一副陰影。關歆月屏住了呼吸,所有占了上風的偽裝幾乎都掉落了,她已經嚇得不能動了。
他繼續著自己的測試,掌心上方懸浮的冰塊逐漸被拉長,變薄,他用意念雕琢著它,直到冰片薄而銳利得越來越像一片刀刃。
關歆月看著他的目光已經不僅僅是恐懼,還有更多的厭惡,簡直是深惡痛絕。
“真了不起?!标P歆月語氣古怪地諷刺著他,她歇斯底里地紅著眼睛瞪他,暴躁地說道,“隨便你殺了我吧,反正你這個初級法師也沒什么用,你的朋友會在你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待上一輩子!”
“也許我……”杜正一的恐嚇沒說完就被音樂打斷了。
關歆月被聲音嚇的顫抖了一下,瞳孔猛地縮緊,足足有幾句話的功夫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機響了。
杜正一驚訝地看見她分出精神來還看了一眼手機的屏幕,他有點郁悶,開始希望現在掉進陷阱的人是自己,換羅奇在這站著,羅奇雖然做魔法師做的還不如個魔術師,但應付這種場面肯定比他更擅長。
“你沒有幫手,”杜正一說,他在指尖轉動把玩著那片冰刃,然后讓它從指尖滑落,掉在地上碎裂成兩截,在空氣中迅速溶解,氣化,最后消失得無影無蹤?!叭绻惺裁捶◣燆_了你,讓你做他們的代言人,我勸你告訴我他們是誰,然后回去好好讀書,不要摻合我們的事。如果你們家有屠殺法師的習慣……你也不該故意引起我們的注意,火不是這么玩的?!?
關歆月瞪著他,那雙眼睛在室內越來越濃的黑暗中依然顯得很亮,她也在觀察著杜正一,眼神從方才的空洞解中凍過來,變的越來越復雜。
“不要繼續裝小孩了,按照人類的說法你應該是個什么來著?變態?”杜正一繼續一本正經地說,他似乎從空氣中推衍出一個詞來,“變態殺魔法師狂?太可笑了,就好像嬰兒殺人犯?!?
“你是警察嗎?”關歆月突然狐疑地問道。
杜正一不理會她的話,無動于衷地看著她。她的手機鈴聲又響了,這次連她都沒有理會,手機堅持不懈地響了一陣子又安靜了下去。
關歆月搖了搖頭,回答了自己的問題,“你不是執行委員會的人,你太年輕了?!?
“如果我是執行委員會的人,就要負責處理向你泄露這么多信息的法師了?!?
關歆月凄然一笑,“你是不是失憶了?他們都已經死了?!?
“不是還剩下一個嗎?”杜正一順口接了下去。
關歆月直直地瞪著他,“她還活著?你們就是為了殺她來的?”
杜正一也在看著她,評估著情況的變化?!拔覟槭裁匆獨⑷耍俊彼f,兩只手都插回了褲子的口袋里,身體的姿態松弛了下來。
手機鈴聲又響了,他突然覺得鈴聲的旋律有些熟悉,再略一思索,他又仿佛連歌詞都能記得了,那似乎是……
“魂兮歸來!東方不可以讬些。長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鑠石些。彼皆習之,魂往必釋些。歸來歸來!不可以讬些?!?
他怔忪起來,雖然不敢讓關歆月離開他的視線,但那歌詞卻越發清晰,
“魂兮歸來!南方不可以止些。雕題黑齒,得人肉以祀,以其骨為醢些。蝮蛇蓁蓁,封狐千里些。雄虺九首,往來鯈忽,吞人以益其心些。歸來歸來!不可以久淫些?!?
一句一句,似乎當真有人在歌唱。那歌聲并不來自女孩的手機,飄飄渺渺,仿佛有人在他頭腦的深處輕輕作歌,一字一句,他聽得分明。音調舒緩,輕柔地喚著他。喚著他的魂魄歸來,他記得這首歌,他記得每一個字,他輕聲附和,心底忽地閃過一絲清明。
他再一次睜開眼睛,四周昏暗,地上一簇火焰有氣無力地燃燒著,明滅的光線依稀照亮四周紅磚砌成的墻。上方虛空一般黑暗中,懸著一塊淺色的圓斑,他猜自己大約是在井底。
緊接著一張放大的臉突然出現在他的視線里,遮擋了他的大部分視野范圍。他有氣無力地說,“羅奇你離我遠點?!?
羅奇往后縮了縮,一雙黑漆漆的眼睛還是亮晶晶地盯著他,密切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澳憬K于醒了。不知道你看到什么了,但那些都是幻覺?!?
他緩緩地撐著身體坐起來,天旋地轉,頭重腳輕,有點想吐。
羅奇伸手幫了他一把,一邊說道,“現在是真實的,為了防止你造成混淆,我可以說一些你絕對想不到的事情。”
杜正一知道現在不是幻覺,但是懶得跟羅奇說。
杜正一瞥了羅奇一眼,能看到他還是個熊孩子真讓人安慰,欣慰之下連揍他一頓的心思都沒有了。“你喚醒我的?”他看了一眼四周,井下寬敞干燥,猶如整修出來的地下室。
羅奇沒有立刻回答,有些不太符合他愛吹噓的性格,杜正一又看了他一眼,他才支支吾吾地說,“我按照課本上的做法做了,但是不知道對不對,也不知道你會不會有什么后遺癥之類的……”
“我很好。”杜正一打斷了他的話,“你們沒事嗎?”
“關歆月是被我拽到后院來的,他們家的潘德拉貢軌道站點就在這口井里。說實話她后爺爺真是變態,我一想到可能有人看到他從井里出出進進的場面,我就……”羅奇打了個哆嗦,“但她——我就指著你怎么了——就是她,她什么都知道,她在門口掙扎不過的時候就踢了一腳石鼓,結果我們就只是被壞了的軌道力量拽下來,沒有像你一樣陷入幻覺。”
“你好意思說?你有臉往死里拽一個女孩,就仗著胳膊粗腿壯嗎?”關歆月抬起頭來怨懟地瞪著他,“你到底有沒有節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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