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可是,梅兄,我等畢竟有言在先,勝負之分,要有賭注才行,若是才立下規矩便破掉,豈不是太過于打臉了?” “高某自然不算什么,可是鐘公子卻不同了?!? 梅子墨順著他的視線看到那邊身穿黑衣的冷峻男子,一時有些慌亂,抓緊了高振海袖口,道:“這……” “可是,這賭注也太……” 高振海擺了擺手,笑瞇瞇道:“可是朱兄不也以自己美婢作為了賭注?這可是在春獵之前就已經說好了的,美婢自然要以美婢換才成,或者梅公子有什么比擬得那位梅婢的寶物,亦可?!? 梅子墨面色煞白,此時回想起來,方才一群往日頗為冷淡的世家公子如此殷勤,自己幾乎要昏了腦袋,根本未曾細想,就已經答應下來,此時卻已經是騎虎難下的局面,只能勉強掙扎道: “可,可那兩位并非是美婢……” 高振海笑瞇瞇道: “梅公子聽高某一眼,我這一雙眼睛,也是曾經走南闖北,去過許多地方,見識過許多人的,那兩名女子雖然算是有幾分姿色,可是手掌上頗為粗糙?!? “一身氣質,顯然是江湖門派出身,能有什么身份?” 梅子墨吃這一驚,道:“江湖子弟?” “是極?!? 高振海頷首,復又勸說道: “何況彼此之間互贈美婢侍女,本事便是一樁雅事,本朝許多名士都曾互贈姬妾侍女,甚至于寫詩相和,我見朱兄對那女子頗為喜歡,梅公子大可以和那位于公子商量一二,能否割愛?!? 梅子墨此事慌亂,被勸說著面現遲疑之色。 那邊早就有看熱鬧的世家子弟帶著仆役護衛騎馬將林巧芙圍困在了一個圈子里,嘴里打著呼哨,言語已經從方才的和善變得頗不客氣,時而有大笑。 林巧芙自小養在深山,哪里見到過這種陣仗,幾乎緊張到不能自已,只是抱著那只白兔站在原地。 本來手持長弓,躍躍欲試的呂白萍見勢不妙直接扔下了手中的雕花獵弓,抬手想要去摸背后的長劍,卻記起出來的時候換了獵裝,背劍帶和劍鞘長劍都沒帶。 一咬牙,抬手拔出了腰間的匕首,突入其中,將林巧芙保護在身后,尉遲杰方才離得不遠,本是和幾名女子調笑,卻未曾預料到這種發展,面上霎時已是冷笑,看向那邊幾人,道: “諸位這是何意?” “哈哈哈,愿賭服輸而已……于兄弟何必要如此惱怒?” 高振海拍馬而來,身后便是訥訥難言的梅子墨。 尉遲杰面容陰沉,而高振海面上則是帶著勝者所獨有的矜持神采,驅馬靠近,微笑道: “何況,不過是一介美婢?!? “愿賭服輸,不若就這樣讓與我等,梅兄之后定然會給與于兄補償。” 梅子墨在旁連連點頭。 “補償?” 尉遲杰呢喃兩下,笑出聲來,看向高振海,抬手一巴掌又快又猛,直接便是臉上。 他是實打實的九品巔峰武者,雖然只是單純的內功,可是這一招幾乎運起了所有的內力,又重又響,高振海幾乎被他一巴掌扇下馬去,大腦一陣發懵,左臉上肉眼可見得腫了起來。 周圍一陣死寂,隨即氣氛便是驟然劇變,彼此都是年輕氣盛的歲數,加上家世放在那里,誰肯吃上半點的虧,錚然兵器鳴嘯的聲音接連響起。 本就打算給梅家些教訓吃的世家子們陰沉著看向尉遲杰三人。 往年紈绔打斗,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流血事件,倒不如說這種沖突時時發生,這么多人的勢力打一個外地佬,他們可是絲毫都不擔心。 遠處文玉澤仿佛未曾看到這邊發生的一幕,淡淡飲酒。 旁邊那名灰衣抱劍的男子微微俯身。 耳邊聽到了淡淡一句話。 “廢了他。” 灰衣男子眸中迸出精光,微微頷首道是,懷中長劍在鞘內嘶鳴。 文玉澤放下酒盞,眸中深沉無光,此事派遣屬下暗中出手,做成之后,將那些世家弟子當中推出幾名惹事的當作替罪羊,功勞他便自己吞下,能夠借此機會,和蘇柱國打好關系。 此事他未曾出面,未曾參與,最多蒙受斥責禁閉的懲處。 倒是最為起勁的高振海幾人,怕是少不得家世敗落,甚至于身亡于某一日出行,畢竟是大秦中地位最高的幾人之一,孫子被廢掉多少也有些麻煩。 旁邊美人斟酒,文玉澤把玩酒盞,神色依舊清淡。 王安風和梅憐花幾人已經趕到林巧芙幾人身畔,林巧芙抓著王安風衣擺,躲在身后,面容被嚇得煞白,身子都有些發抖,這些面容俊朗的世家子弟,嚇唬起人來,比起手持名劍的四品武者更是精通。 梅憐花已經從梅子墨那邊聽了這件事情,不知高振海對他說了些什么,先前還有些擔憂害怕的梅子墨此時卻是開口勸說道: “妹妹,現在這般模樣,讓于公子割愛也就是了,之后,之后我想辦法補償,沒有必要壞了咱們梅家和江南道諸位世家的關系啊。” 梅憐花氣得面容微青,看了一眼林巧芙,發現后者在躲避著自己,更是暗自咬牙,心中忍不住火起,卻又知道此時不是和梅子墨鬧的時候,看向一張臉幾乎腫成豬頭的高振海,道: “我聽方才所說,比斗還沒有結束是罷?” 高振海臉上已經不見了先前那含笑溫醇的模樣,頂著一張豬頭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做出風流倜儻的模樣來,沉著臉道: “梅家小姐是打算代替梅子墨出這最后一箭……” 梅憐花挑眉,淡淡道: “不可以?” 高振海冷笑,道:“自然可以?!? “可是你這邊換人,我這邊自然也可以換人,這也是規矩上定下的,梅小姐應該沒有意見才是。” “朱兄,你可要迎戰?” 朱陽朔面容不復先前冷峻,看了一眼梅憐花,緩聲道: “梅家小姐箭術過人,我自然不是對手,便請他人代為出箭,若是輸了,美婢奉上,可若是贏了,還要請梅家小姐勿要阻攔。” 他視線落在面色煞白的林巧芙身上,笑了笑,輕佻道: “今日我要為小娘子脫簪。” 脫簪即是脫衣安睡的隱喻,欲行床第之事,便要脫衣,脫衣便先要脫簪,脫簪代指云雨之樂,乃是文雅的說法,周圍宛陵世家子弟都面露了然笑意,爭相起哄。 梅憐花面色沉下來,見到周圍世家子弟伴著護衛將這邊眾人圍得密不透風,只得咬牙道: “等你贏了再說……” 轉頭看向面容似乎安定些的林巧芙,強自笑道: “放心,巧芙,姐姐一定保你無事。” 那邊朱陽朔冷笑一聲,道:“梅家小姐好大的口氣?!? “出來罷,讓梅小姐看看你的本領。” 聲音落下,從后面拍馬出來一名五短身材的漢子,穿一身勁裝,手中抓著一張大弓,出來后只是抬手朝著朱陽朔行了一禮,便不再說話。 朱陽朔并指一指此人,道:“便是此人替我?!? 看到這漢子的時候,梅憐花的面色便有些難看,當看到這人要一口氣放出五只大雁的時候,心中更是不安,這名漢子雖然其貌不揚,又生得個五短身材,可是箭術卻罕見不凡。 只聽得弓弦鳴響聲音,箭矢如同飛羽一般,頃刻間便將那五只飛向不同方向的大雁射落。 箭術是精細微妙的手段,并非武功越高越好,可是要坐到這一點,卻非要能射快箭,用重弓,就必須要武功高超之輩。 梅憐花單論箭術要在此人之上,可是武功卻不夠,瞬息間連開五弓,射落飛向五個方向的大雁,這等事情她根本難以完成。 “如何?該你了,梅小姐……” 高振海出言催促,隱有得意。 梅憐花握著雕花弓的手掌下意識用力,視線隱秘瞥向周圍,左手去取箭,卻只打算等一會兒直接以箭矢射向周圍,然后將這些人逼退開,可是之后又要如何才能逃脫…… 無論如何,先離開這里再說。 暗自咬牙,便要拉弓上箭。 便在此時,一張手掌握在了她的弓身上。 王安風眉目低垂,一手提著灰撲撲的長弓,淡淡道: “我來吧?!? 那邊長得嬌小的女子看著熱鬧,拍手笑道: “怎么,要用你的獵雉箭術了?” 王安風笑了笑,那笑容罕見沒有多少溫度: “沒想到還是要讓你看到了?!? 右手握著弓,那弓實在是灰撲撲的一點都不好看。 籠子被打開,翅膀撲騰的聲音頗為嘈雜,大雁振翅,朝著遠處飛過,王安風抬起手中之功,左手持拿弓身,右手手指搭在了弓弦上。 深深吸了口氣,雙瞳中赤色佛文流轉。 如來·十力。 弓弦緩緩拉開。 九華山可并不是這些世家子弟自家的后花園,這一片山脈占地極為廣大,自古有名,《福地考》中,位列于七十二福地之中,居第三十九位,大秦開元年間,曾在此地建有開元宮。 至今其中仍有諸多道門羽士,此時春日,風景最好,周圍城池中達官貴人,文人書生或者來此踏春賞景,或者拜訪開元宮中清修道人名士。 天臺峰為九華山第三高峰,其名有‘天臺正頂’的來歷,來訪的名士書生自然不會費那么老大的力氣登上山頂,在山腰處,甚至于半腰處邊有亭臺樓閣,可以賞景,可以聽風。 此處亭臺中,卻有許多女子,江南道多才子佳人,也多有淪落風塵中人,天下皆知江南道有一位天底下一等一的美人,前些年大秦改年號為大源,是在三月一日。 那一年,忘仙郡有名名為意難平的武者踏山破寨,殺官殺賊,一柄青竹為劍,惹得一地大亂,江南道卻是花魁大比,美人如玉,一曲長歌醉了滿城的才子少俠。 當年曾有三川劍俠欲要入忘仙一會那意難平,卻因醉倒江南,未能如愿,脫身出來時,意難平已經斂去無蹤,卻也絲毫無悔,言道若竺云夢愿意為他專門撫琴一曲,他便是在江南蹉跎一生也無所謂。 雖說不過是命運多舛,淪落風塵的女子,卻又無人當真敢把她當成了風塵妓女。 原本名字已經不知,卻曾寫出‘幾處歌云夢雨,可憐便、流水西東’的詩句,震動江南,便被稱為竺云夢,詞曲皆是天下一絕,音色柔婉,亦可以做豪勇悲烈聲,令人贊嘆。 近日里誰人都知其心境不愉,似乎頗有沉悶,已經半月不曾撫琴,今日來此散心。 侍女洗凈了水果,捧上前去,看到她坐在涼亭石桌之下,似在怔然出身,偷眼去看,看到了桌上那長紙上詩句,抿唇笑道: “小姐還在想著這件事情嗎?” “已經過去好些日子了呢,若是還不撫琴,媽媽要急得舌尖冒火呢?!? 竺云夢抬眸看她,笑道: “那不是最好,也少說你兩句。” 小侍女被看破了心里頭的念想,吐了吐舌頭,獻寶般把果盤放在旁邊,一邊去看桌上詩句,她是竺云夢收養的侍女,竺云夢閑來無事會教她寫字,所以認得出上面詩句,輕聲道: “風勁角弓鳴,將軍獵渭城。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 “忽過新豐市,還歸細柳營?!? “回看射雕處。” “好詩,好詩!”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