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悠遠和狹窄兩種概念同時出現的山洞。 山洞之下匍匐的猛獸。 還有坐在石座上,神色冷淡的青年。 老者心臟狠狠一抽,顧不得思考,驅動胯下猛虎轉身,身后狼群呼往前攻擊,模樣冷淡的大夫抬起頭,看了一眼,只是一眼,霎那間,所有的野獸全部僵硬原地。 煞氣籠罩在這個陰森森的洞穴里。 王安風的手指敲了敲桌子,道: “過來。” 手背上烙印浮現,略微傾泄出麒麟氣息,猛虎異獸身子顫了一下,然后在老者不敢置信的目光當中,轉身朝著那個大夫的方向走去。 老者抓著猛虎的耳朵,低低叫道: “小兔崽子,我從你吃奶的時候就養著你了……你,你便是這樣對我的么?” “走,走啊,轉,轉頭……” 猛虎眼中浮現掙扎之色,但是在王安風手背神兵氣機的壓迫下,幾乎沒有辦法控制身體。 野獸總是比起人類更為敏銳。 王安風抬眸看著因為身上傷勢而沒有辦法自如移動的老者,下意識學著某個文士那樣斜靠在石座上,右肘支撐在扶手上,手掌托著下巴,瞳孔中運起先生傳授的瞳術,施加壓力。 老者看到他眸光凌厲,仿佛瞬間被利劍加身,身子僵硬,直到數息之后,方才勉強能動,第一時間并沒有如王安風所料那樣或者讓步,或者認輸,反倒氣苦道: “你不是說你是個行腳大夫么?” 王安風淡淡道: “如你所見,我確實是個大夫。” “那不是說,只練過一點武功嗎?!” 王安風頓了頓,聲音冷淡,道: “是練過一點。” “只是后面又練了一點。” 老者張了張嘴,無力反駁,有些沮喪地坐在虎背上,呢喃道:“你是他們派來的人吧?我知道的,躲了這么長的時間,肯定已經躲不過去了……” “嘿。老夫武功大失,肯定會被找到蹤跡的……” “動手吧!” 言罷老者搖了搖頭,雙眸微瞇,面容浮現凜然神色,抬眸望向上面一寸,脊背挺得筆直,白須微動,慨然嘆息道: “老夫阿爾茲,安息國人,十歲習武,至今六十有余年也,縱橫天下,睥睨捭闔,幾無對手,淪落到這種境地,也是天命使然,天命使然矣!一生壯闊至此,死又有何懼哉?” “小輩,汝動手吧!” 王安風頓了頓,腦海中回憶。 眼前這個老者并不是酒自在前輩所提供的名單之一,可是他的武功路數確實是萬獸莊的路數,但是看著下面老人一副義士就義的樣子,沉默了下,古怪道: “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這種要求。” “本來沒有這個打算的,你要這樣要求的話,某也可以答應你。” 旋即伸手去拔彎刀。 百鍛鐵的刀鋒摩擦過犀牛刀鞘,出細微的聲音。 老者聞言呆了一呆,旋即意識到了什么,恰好看到了王安風起身,右手握刀,似乎打算幫他完成這個心愿,狠狠地打了個寒顫,一邊往后靠,一邊連連擺手,臉上的表情瞬間從凜然不屈變成訕笑,道: “等等,不著急不著急,大夫……不!壯士,壯士!” “你不是萬獸谷里抓我回去的人?” 王安風淡漠道: “某說了,某為大秦游醫……” “非你以麻痹之毒攻我,某現在已經回去村子了。” “不過放心。” 他抬起手里的刀,刷一下卡在了前面這個疑似為白虎堂同盟門下的老者脖子上,聲音冷淡,慢悠悠道: “我救人要錢,但是殺人不要。” “當然,若是要我給你準備棺材,也可以。” “得另出錢” 老者抬起手輕輕拈在刀鋒上,訕笑道: “不著急不著急……壯士,這個先不著急……” “小老兒突然又不想死了。” 王安風手腕上沒有加力,任由他推開了刀鋒,看著這個老人臉上的神情,隨手將手中的彎刀收歸于刀鞘之中。 眼前的老者先前并沒有拿兩個孩子的性命威脅他為其醫毒療傷,傳授武功時候也是老老實實沒有耍花招,所以他此刻實則并無殺意,只打算問出情報。 將刀連鞘倒插在地,王安風神色冷淡,道: “萬獸谷的人?” 老者連連點頭,陪笑道: “是是是,老夫,不,小老兒當年勉強拜入了萬獸谷當中,承蒙當時谷主不棄,所以學會了些許武功,機緣巧合之下,四十多歲的時候,越過龍門,而今已經七十有五,家中老妻已經沒了,也沒敢娶新的,還有……” 王安風沉默了下,聽著老人喋喋不休,然后拔了拔旁邊的彎刀,錚地一聲。 老者的聲音戛然而止,訕笑著看著王安風。 王安風看著眼前的老人,心中思考此人和白虎堂可能存在的聯系—— 西域三十六國之中,安息是距離大秦最近的幾個國家之一,即便是普通村子的商隊,精力有限,也不過月余時間,就能夠抵達大秦境內,不可謂不近。 白虎堂高手既然打算從域外影響到中原江湖,這樣一個跳板自然不會放過。 而按照酒自在前輩提供的情報,安息國中的第一大派,地位等同于天山,青鋒解之于大秦的萬獸莊,已經淪落于白虎堂之手,很大程度上受其決策影響。 眼前老者正是萬獸谷的高手。 但是卻又不在酒自在前輩提供的名單之列。 如此心中念頭電轉,王安風面容冷淡,似乎隨口問道: “你既然身為萬獸谷的高手,能夠有五品的修為,身份想來不低。” “何以淪落至此?” 談及這里,老者的臉頰微微抽搐了下,咬牙切齒道: “這,……自然是被人陷害。” “不過,此事事關小老兒顏面,所以……” 錚!!! 清越的刀鳴聲音在山洞之間回蕩著,那把夏曼所贈的百鍛寶刀已經穩穩架在了老人的肩膀上,順帶刮掉了幾根白須。 老者嘴角抽搐了下,道: “……所以小老兒一直沒有跟其他人說,但是壯士既然問,那么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說完這一句話之后,他感覺到肩膀上的彎刀被挪開,先是松了口氣,旋即心中怒氣澎湃,暗道虎落平陽被犬欺,只要等著自己身上的毒被解了,恢復五品修為,定然要讓你這小子好好吃些苦頭,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尊老愛幼。 想及這臭著一張臉的大秦人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連連道歉的模樣,老者又是咬牙切齒,又是止不住浮現笑容。 面容冷淡的刀狂收回彎刀,再度沉默了下,言簡意賅道: “講。” “唉,好勒。” 下意識回答,老者看到那口彎刀拔出一寸,重又插回刀鞘,背后不由得寒毛炸起,只得講自己心中的大計埋起來,老老實實道: “是被我的師兄暗害的。” 王安風眸子中若有所思,道: “講下去……” 形勢不由人,老人心中縱然是恨不得在這個不知尊老愛幼為何物的冰塊臉身上狠狠咬一口肉下來,也只得忍氣吞聲,繼續道: “嗯,我那師兄中原人的名字叫做呂太安,比我更早進入山門之中,素來是為門派中諸多長輩所看重,所修習的都是我萬獸谷中一等一的秘傳絕學。” “老夫天賦已然卓越,萬里挑一……” 阿爾茲下意識開始吹噓,看到前面大秦人臉色似乎又臭了兩分,咳嗽兩聲,把話題拐了回來,道: “我是說,我師兄年紀雖然比我大,但是在我還在下三品苦苦修行的時候,師兄他就已經踏入中三品的境界了。” “為人豪邁,對于門派表現得極為忠心耿耿,有一次為了救我們前代谷主,甚至于被人以長刀刺穿左胸,如果不是他天生異于常人,心臟偏右,加上一身武功已經頗得奧秘之處,那一次就要死了。” “之后得到賞識,傳授我門中絕學,理所當然成為門派柱石……,前代谷主去世之時,更是委以重任,出任大長老,當代谷主也曾經受到他的照拂,門派上上下下,無不欽佩尊敬,可是,數月前一日,我竟然現,現……” 阿爾茲聲音變得低沉,王安風聽到這里,心中已經明白了七八成,眼前安息老人所遇到的事情,以及那位師兄,經歷軌跡和他在天雄城中見到的皇甫家外姓弟子李丹尋幾乎沒有差別。 都是天賦異稟,同樣受到重視,而且對于門派忠心耿耿。 只不過區別在于,一個成功,一個失敗罷了。 果不其然,阿爾茲復又咬牙切齒,右手握拳,重重砸在虛空,道:“我卻現,他暗中與一個武功極高的年輕女子有所關聯,欲要對本門不利……” 王安風沉默了下,道: “然后你就出去質問他了?” 阿爾茲大聲道:“這是自然!” “谷主傳授我一身武功,讓我能夠行走天下,對于這種事情,老夫自然不可能視之不理,當場出手,打算先將那個紫衣女子擒拿下來,然后再質問師兄。” “因為驚怒之下,留不得手,身邊又無異獸,直接用了我萬獸谷中‘虎咆拳法’,一招拳印‘萬獸皆伏’,重重砸在了那女子后心處,正后悔是否出手太重時候,卻未曾想到已然遲了,毒物眨眼之間,反噬吞入老夫的丹田當中。” “原來那名女子竟然周身全部都是劇毒。” “不是用的外物。” “老夫行走天下這么久的時間,區區毒物還是能夠判斷出來,那個女子……她幾乎不能夠算是人,雖然生得美艷,但是她的頭,肌膚,甚至于她穿的衣服,本身都是能夠毒殺江湖高手的劇毒。” “她這個人就是劇毒一般!” 即便事情已經過去,但是阿爾茲提起來的時候,仍舊會感覺到恐懼,手掌微微顫抖,顯然當時的經歷對他影響極大,數次深深呼吸,方才平復內心悸動。 王安風瞇了瞇眼睛,想到了兩個月之前,大荒寨寨主溫杰說的話—— 他曾經看到,大荒寨的老寨主,將一年劫掠而來的銀錢寶物,轉交給另外一個人。 一個年輕的紫衣女子。 嘴角有一顆痣。 連起來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