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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風(fēng)伸手蘸茶，在桌上隨意一劃，道：“那么，容在下先問一句，殿下可知此刻局勢？”

    古牧點了點頭，道：

    “略知一二。”

    王安風(fēng)點了點頭，將自己這段時間苦思冥想的東西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講出，道：

    “那便好說些，殿下此刻所處局勢，若是偏安一隅，則輕而易舉，若是想要繼承王位，則是內(nèi)外交困之局，內(nèi)則與大王子相爭斗，外則有諸王相望，諸王之后，則是安息王默許之意，不知殿下原先打算如何？”

    二王子微怔，只是略作遲疑，便將自身原先計劃盡數(shù)告知王安風(fēng)。

    內(nèi)則暫與大王子穩(wěn)住局勢，外則聯(lián)絡(luò)諸王，祈獲援手，更暗中派遣屬下前往王宮當(dāng)中，借助安息王寵妃影響安息王意志，待得準備萬全之后，便裹挾大勢，順勢稱王。

    古牧講得頗為認真，其中涉及許多利益上的交換和推測。

    不知為何，王安風(fēng)此刻有些熟悉感覺，仿佛重新回到過去，在少林寺中，經(jīng)歷先生每旬一次的考校，或者經(jīng)史子集，或者戰(zhàn)事實事，只是往日被考校的他此刻卻在考校別人，不由恍惚了下，迅回過神來，神色依然如故，道：

    “如此的話，我有一事想要詢問殿下。”

    “先生請講。”

    王安風(fēng)沉吟一二，道：

    “羊與獅虎相交，何如？”

    古牧道：“不過是飽腹之物。”

    他頓了頓，又道：“在下知道先生的意思，但這不過是暫緩之計，借諸王之力，我巴爾曼王領(lǐng)兵多將廣，實力之強，其余諸王無所畏懼。”

    王安風(fēng)平淡道：“不必在下多說，殿下應(yīng)該也知道，其余諸王必然不會讓殿下如愿以償，是殿下得勝，還是諸王占利，這是相爭之局，殿下以為，若論及智謀之深，決策之果斷，驅(qū)兵甲千里，攻城拔寨，可在安息王之上？”

    古牧沉默了下，搖了搖頭，道：

    “我不過而立之年，不如叔父。”

    王安風(fēng)又道：

    “據(jù)天下之廣大，兵甲之強盛，殿下可強于安息諸王？”

    古牧又搖了搖頭。

    王安風(fēng)起身，俯視著古牧，古牧抬頭看他，冬日晨光在他的身上灑出一層模糊的陰影，玉簪束，絲微微拂動，有些許模糊的感覺。

    清冷，淡漠，孤傲仿佛山巖，不自覺便帶著俯瞰天下的從容。

    在場的數(shù)人都清晰感覺到了這樣極為鮮明的氣度。

    王安風(fēng)并未注意這些，皺眉沉思，回想過去和先生的‘交鋒’，結(jié)合此刻所知的事情進行判明和推測。

    類似的局面，在過去數(shù)年間先生的每月考較中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不止一次，是以他能夠看得更透徹，更和古牧等人不同，身為局外之人，不必被各種利益糾紛遮蔽視線，他們在局中，紛紛擾擾，自然難以看清。

    此刻王安風(fēng)視角凌駕于眾人視野的上空，突然有些明白了先生往日的不屑，聲音不由得轉(zhuǎn)而平淡，道：

    “這一局看似求穩(wěn)，實則是引狼入室，殿下你年歲尚輕，想要在收官時候勝過安息諸王，無異于自己將自己放入了不利境地，自尋死路，何況于安息四王，甚至于那位安息王，都希望未來的巴爾曼王領(lǐng)比現(xiàn)在更弱小。”

    “無論最后誰得利，這一點不會變，無法離間。”

    “這是自取滅亡之計，下下之策。”

    “若非定計之人愚鈍不堪，自視甚高，便是那位出謀劃策的閣下是要以些許退讓，換得其余諸王的支持，但是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領(lǐng)地更廣闊，有更多的牛羊和草原，以地事之，猶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到時候殿下就算得到了領(lǐng)地，又能如何？不過是被人拿捏而已。”

    他言語之中，不自覺帶上了先生這五六年間每月考校時候的語氣，雖然許多東西他也是吃過了許多虧之后才開始明白，但也因為如此，此刻有種看到過去自己般的懊惱，是以語氣越不客氣起來，言語雖平和，隱隱卻有譏諷。

    生哲瀚都覺得臉上木然的表情有些繃不住，看了一眼古牧。

    這個是奪王位的人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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