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劍中之靈的考驗?!” 王安風的心重重跳動了下,師懷蝶已經讓出了前面的道路,點了點頭,聲音清淡,道:“不錯。” “千年劍靈,比起人,更接近于傳說中的仙神,其考驗很有可能神秘莫測,并不是武功足夠高就能夠通過……” “言盡于此,我不能再往前走了,接下來如何,只能夠靠你自己了。” 王安風心中一瞬間不知道閃過多少細碎的念頭閃過,但是他表面上反倒是更為鎮定平靜,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刀交給左手,右手抬起,按在了草屋的門上。 雖然說是劍靈的夢境,但是觸感和真實存在的木材并沒有區別。 他動作頓了頓,稍微用力,木門吱呀一聲,朝著里面推開。 王安風邁步踏入其中,而在呂映波的視野當中,在王安風的手掌碰到木屋的時候,他就直接消失不見了,連武者的氣機都無法感知到,即便這一年來,聽從先生之令,成功來到了這一處奇景當中,但是親眼所見這樣一幕,仍舊讓她心緒起伏不定。 已經收入劍鞘中的魚腸劍不斷顫抖。 神兵位格第一,神劍位格第一。 即便自古以來,地位也只在神話造物之下,神兵·湛盧。 王安風眼前視野微微一亮,先前所見,不過只是一間平平無奇的木屋,不過數丈方圓,但是一步踏出,天地便是驟然變化,距離和方圓的概念被抽離,眼前的世界不斷向著更內部眼神,幾乎不曾有過終點。 兩側屏風豎立,上面有一幅一幅粗狂的畫面。 剛剛開始的時候,一道身材高大的男子揮舞手中的重錘,帶著一男一女,天下行走,他們周圍的環境在不斷地變化,他帶著的兩人,從孩子逐漸長大,變成了少年少女,然后是青年,最后他們終于停下了腳步。 王安風心中微動,自語道: “歐冶子挾其精術,徑往湛盧山中,于其麓之尤勝且絕者,設爐焉?!? “這是……湛盧劍的來源?” 他將心中那種隱隱的預感埋藏起來,往前走去。 伴隨他不斷往前走,兩側屏風上的畫面在不斷地變化,王安風看著這些圖景的變化,心中浮現出一句一句曾經在各個典籍當中看到過的只言碎語。 有尋找天下鑄劍之物,乃取錫于赤謹之山,致銅于若耶之溪。 雨師灑掃,雷公擊劈,蛟龍捧爐,天帝裝炭。 三年于此而劍成。 劍之成也,精光貫天,日月斗耀,星斗避怒,鬼神悲號。 王安風原先只是以為這些典籍中所記載的不過是夸大言語,是后世之人對于那個神話傳說和歷史糾纏不清年代的向往,但是若這兩側屏風之上真的是湛盧劍曾經經歷的事情,恐怕并非完全只是文人囈語。 最后的畫面,鑄劍師跪在蒼山的巔峰,手中捧著湛盧劍。 墨色的天穹之下,那柄劍仿佛蒼天的眼瞳,注視天下蒼生。 畫面筆觸極為粗糙,氣魄卻浩大蒼茫。 王安風耳畔響起了一道聲音,仿佛從千年之前傳來,一字一頓,如重錘擊空,字字句句,虔誠而睥睨。 “此劍,當無堅不摧?!? “劍刃不染殺機,出之有神,服之有威,以示天下,可知仁者無敵?!? 王安風腳步微微一頓,伴隨著聲音,屏風畫面上風起云涌,面容剛毅,兩鬢斑白的歐冶子出現在他眼前,身材高大,為求一劍,耗盡二十年光陰的鑄劍師手持湛盧劍,劍鋒抬起,指向王安風,雙目純粹而熱烈,道: “欲求此劍否?” 王安風腦海中想到了剛剛呂映波所說的話,明白這應當便是劍靈考驗的第一個關卡,未曾遮掩自身的目的,右手持刀,坦然道: “請!” 三千年前的歐冶子大笑,右手持劍,招了招手,道: “且來!且來!” 王安風右手持刀,感覺似乎有什么東西從自身心境中掠過,但是于他而言,并不曾感覺到什么異樣,反倒覺得自身氣機更為順暢三分,握刀的手掌越發有力,看到歐冶子已經持劍奔來,當下收攝全部雜念,持刃上前。 手中墨刀斜持,猛然向上逆戰而去。 刀劍相擊,錚然鳴嘯。 ……………… “問心路……” 少林寺中,圓慈罕見睜開了雙眼,看著‘外面’。 王安風本身武功達到四品的高度,而歐冶子是古代鑄劍師,史載他鑄造五兵,每鑄造一柄神劍,自身境界便會向上一步,當最后,威壓天下,承天地之命,卻不帶絲毫殺機的湛盧鑄成之后,踏入大宗師,是精彩絕艷的人物。 但是現在他不過是歷史上存在的鑄造大宗師留下的影子。 這個影子和王安風正攻殺在一起,而王安風正逐漸占據上風。 古道人看出了問題,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是問心……唯獨得到認可的人,才能夠擁有持劍的資格,而資格并不是以武功境界而決定的?!? “只要達到心境的要求,即便是手無縛雞之力,也能夠通過。” “而若是來人沒能滿足要求,可能會面對三千年前,鑄造湛盧神兵之后,心境通透,達到巔峰境界的大宗師罷……眼前來看,安風似乎并非極為滿足,但是也不算是被排斥?!? 鴻落羽咕噥道:“這把劍,是打算找一個和自己性子相投的人?” “又不是搭伙兒過日子,怎么這么多要求?” 古道人嘆到:“大概是見識過天下人杰之后,要求就越來越多了吧,三千年神兵通靈,這把劍不是誰都有資格拔起來的?!? “不過這樣子,他最后會遇到的人,恐怕是……” 鴻落羽撓了撓頭發,安靜下來。 而在這個時候,王安風最后一刀橫斬,擊破了眼前的鑄劍師,歐冶子嘆息一聲,滿足地消失不見,王安風緩緩將手中之刀收歸于鞘,這個時候也猜出了考驗的真相,呼吸不覺稍微有些用力。 第一個是鑄劍的歐冶子。 那么最后一個就是…… 他抿了抿唇,抬起頭來,看著前面的道路,手中握刀,大步而去。 ?六歲去世……對,那個時候,他六歲,可是現在,他馬上就要十九歲了…… ?十三年。? 三千年歲月,湛盧劍的劍主卻并不多,最多也不過三百年一人,有的時候甚至于是五百年一次,王安風不斷往前,心無旁騖,手中之刀不曾有半點遲疑,湛盧劍乃仁道之劍,有私欲者難進一步,但是他所求卻恰好和湛盧劍所提防的無關。 不為天下,不為權勢,也不為了得到縱橫江湖的力量。 沒有人會認為,一個人想要再見他的父親一眼會是不合仁道的事情。 勢如破竹,終于抵達了最后的地方。 手中之刀震顫嗡鳴。 王安風抬眸看著前面最后一人。 是眉宇中和他有七八分相像的書生,穿著一身藍衣,右手持劍,手掌修長白皙,和王安風記憶之中病弱的書生完全不同,他眉宇之間意氣飛揚,眼底帶著蕩盡天下的三千丈豪氣,有憑欄邀月的三千字風流。 那個常常咳嗽的病弱男子,也曾是意氣風發的少年人啊。 王安風腳步停下,心中有千萬種情緒堆積在一起,想要說什么,卻又完全說不出話來。 眉宇間有少年風流昂揚氣魄的王天策抬眸看著對面的人,王安風心中一片空白,王天策卻不識得他。 此刻的他只是存在于神兵湛盧的記憶之中,曾經得到這柄神劍認可的劍主倒影,和先前的歐冶子一樣,并沒有自身的思緒和記憶,唯有純粹的意愿。 錚然劍嘯當中,右手持劍,藍衫倜儻的少年看向恢復真容的王安風,如先前每一代劍主一般,坦然道: “持此劍者,當為天下而動。” “含私欲者為宵小,不配此劍?!? 王安風深深看了少年王天策一眼,手中之刀抬起,刀鋒震顫,兩人旋即上前,王天策不過只是尋常讀書人的劍術,不過豎斬橫劈,卻自有方度,王安風盡數施以守策,未曾攻出一刀,刀劍碰撞,近距離看著王天策。 那是那個男人最為意氣風發的時候,眉宇之中都是自信和驕傲。 這么驕傲的一個人,最后卻會變成那個樣子。 最后一次刀劍碰撞的時候,王天策的虛影似乎耗去了屬于他的力量,慢慢散去,王安風胸中情緒起伏,抿了抿唇,看著微笑散去的書生,那許多情緒涌動出來,只是道: “爹……這些年,我過得很好?!?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