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坐在赤紅色駿馬背上的少女手中的馬鞭抽擊在空氣中,似乎有些不耐,狹長的眸子看著盤坐在草地上的青年,再度強調了一遍。 “我說,抬起頭來。” 氣氛登時便略微凝固。 赫連磐視線從少女身上轉移到了盤坐著的藍衣青年。 契苾何力則是默默抓著長弓。 王安風體內充沛氣機潛伏,極為平和,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樂器放在了身前的草地上,抬起頭來,陽光灑入眼底,也看清了那個少女的模樣,穿著略有暗沉的紅色衣衫,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看著他。 眼眸狹長,面容并不是白皙,卻有一股意氣。 額上系著一根用各色彩帶交錯編制成的綁額,眉眼飛揚,突然就笑出來,騎著馬兒左右走轉,聲音輕快得意道: “果然,這里許多人,只你能夠看得入眼。” 赫連磐愕然,摸了下自己的臉。 那少女又道:“我剛剛聽到你的曲子拉的很好,那么你既會樂曲,此次大獵前宴,我有一位了不得的好友要來,你就來當一個樂師。” 王安風笑著點了點頭,聲音溫和: “若是有金子拿,馴鷹和彈曲子沒有什么區(qū)別。” “反倒是更輕松些。” 少女似乎很滿意他的識時務,抬了抬下巴,道: “若是彈得好了,金子不會少給你,可若是彈地差了,也少不得鞭子,可記住了?” 赫連磐開口道: “這,那里不會缺少樂師。” 少女挑眉,言語不耐:“我說什么,可有你插話的余地嗎?” “可想要吃兩鞭子?” 赫連磐神色頓了頓,無奈攤手一笑,道: “那便隨你罷。” “哼。” 片刻之后,那數百騎一如來的時候那樣縱馬離去,只留下了馴鷹人們在原地,并沒有打算將他們一起帶著過去,至于一路上是否要辛苦趕路,便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之中了,只若是稍微遲了,那少不得要吃鞭子。 馴鷹人當中那十七歲的車師國少年咂了咂嘴,艷羨道: “北匈貴女……翟大哥,你往前真的沒有接觸過馬尾琴嗎?” “也太叫人羨慕了……” 旁邊一名大漢抬手在那少年的頭上拍了一下,大笑起來。 “小子是在嫉妒了?” “我哪有?!” “把手松開!” 王安風笑著起身,將那把樂器拿起來,背在了背上,抬頭看著那幫人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心中暗自沉吟。 “大概是匈族王氏的,而且是地位比較高的那一種。” “赫連磐本身就是北匈王氏,能夠被他如此忍讓的,恐怕只有北匈王的近親了,北匈王有七個兒子,女兒應該也又不少,只是,他的女兒為什么會在這里?” 王安風收斂心神,看向旁邊的契苾何力。 “走吧。” …………………… 北地金帳當中。 在沒有戰(zhàn)事的時候,大多數的將領都不會聚集在這里,北匈和中原不一樣,不會日日都有朝會,每一位金帳王,一定都是草原上,最驍勇最擅戰(zhàn)的將軍勇士,相較于寫在紙卷上的文字,更喜歡在廣袤的草原上縱馬疾馳。 便是這一代的金帳王勤政,每旬只得五日召集麾下大臣,只是昨日才召開過一次朝會,今日便再度開啟,而且群臣皆在。 匈奴王閉著眼睛,端坐在了王座上。 那王座的質地極為上乘,是三百年前,那位第一個統(tǒng)治了草原的大王的屬下在玉壺山上發(fā)現的巨型白玉,運送下來之后,遍邀天下能工巧匠,雕琢而出,那個時候,中原和北匈的關系并沒有這么緊張。 當時的墨家大宗師越過萬里而來,親自雕琢這一張玉座,白玉本不是上乘玉質,但是他卻稱呼這一塊巨大白玉為天下第一品上乘,引以為傲。 而在王座之下。 在寬敞不遜色于宮殿的巨大金帳當中,兩位仍舊穿著重型甲胄的將領站起,怒發(fā)沖冠,像是兩頭猛獸一般互相爭吵著,手臂劇烈揮舞,是因為有了不同的政見,但是那樣兇猛的氣勢,根本就已經到了只差一步就要動手的程度。 從暨邱國傳來的消息已經到了匈奴王庭。 匈奴和中原的接壤部分,一片是遼闊的草原,被匈奴王以鐵腕手段,強行空出來,化作與中原的緩沖,而另外一部分,就是終年不化的寒冰,蔓延千里的冰川雪國,無人在其上居住,稱之為死地,所以一直以來,沒有防守。 但是現在,有一支騎軍進入了冰川當中。 那一支軍隊的前身,曾經強行突破過冰川雪原,導致的直接后果,是曾經暗中依附于北匈金帳王庭的最大屬國破滅,王室更迭,曾經耗費百年,以之作為踏板,鐵蹄難下的計劃直接胎死腹中。 而現在,他們又來了。 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大漢右手重重一拍空氣,粗聲道: “不可能!現在的游騎只是剛剛足夠防備而已,若是將守備在草原邊疆的游騎撤回,那正對著秦的地方就沒有了防備,幾乎每一個月都會有斥候在附近冒頭,現在因為區(qū)區(qū)一千人撤回來,讓邊防出這么大一個漏洞?倒像是其他人死絕了一樣。” “若是因為這個,讓大秦北域都護府直接突破進來。” “你去擋著嗎?!” 另外一人惱火道:“區(qū)區(qū)一千人?” “當年的神武府也就只有區(qū)區(qū)三千人而已,若是一千名精銳鐵騎,人人養(yǎng)氣境界,一千人的作用不會低于五千游騎,草原廣袤,各部族游獵,要是他們沖殺入內,以殺戮為給養(yǎng),要用多少人才能夠抓的住他們?” “又會給各部族帶來多大的壓力?” “若是那個時候,中原人聲東擊西,趁機發(fā)動大軍,又如何擋?!后庭冰川相距極近,以同等精銳游騎強行將其留下才是最簡單的法子,內部不能有亂。” “不要忘了,大秦武皇帝,還有前代的皇帝可都還活著!” “活著又如何?便怕了他們不成?老子當年不是沒有和那皇帝打過!” 兩名俱都是功勛卓越的大將軍越爭越怒,幾乎就要忍不住動手,周圍的官員下意識往旁邊退去,往日這事情也不會沒有發(fā)生過,匈族金帳并不會像是中原的大國,有種種的朝堂規(guī)矩。 因為政見不合而爭執(zhí)是常有的事情,爭執(zhí)起來,怒發(fā)沖冠,解去兵裝武備,拳腳相向更是再傳統(tǒng)不過,只要不動刀,一切都是極正常的事情,常常就有出入萬騎相伴的大將軍入內,出去的時候,眼角青黑,得意洋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