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五月初十，即秦軍攻陷憚狐城的次日，白起又立刻遣大將衛(wèi)援、孟軼、仲胥三人，率領(lǐng)約三萬秦軍攻打憚狐城西南方向約二十里左右的城邑「陽人」。 陽人城內(nèi)的韓國軍民得知憚狐城被秦軍攻破，幾無斗志，大量城內(nèi)軍民外逃，以至于秦將衛(wèi)援三人僅僅只用了三個時辰便攻陷了這座城池。 期間，蒙虎與華虎二人亦各率騎兵給秦軍搗亂，幾次故意勾引秦軍追擊他們，在拉開一定距離后將那些追趕的秦軍殺死，似這般重復幾次之后，再沒有秦卒膽敢追擊這些魏軍騎兵，哪怕是負責巡邏的士卒，在看到這些魏騎后亦立刻掉頭就逃——只要他們距離大軍不是太遠，這些人往往能夠從蒙虎、華虎二人所率領(lǐng)的騎兵手中僥幸逃脫。 而讓秦軍上下感到頗為郁悶的是，在五月十一日的白晝里，第三支魏軍騎兵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周圍，這三支人數(shù)皆在三百余人左右的騎兵，時不時地就在憚狐、陽人這兩座城邑四周游蕩，專門獵殺外出的小股秦軍軍隊，比如說白起派往西邊伊水打探消息的斥候隊伍，明明是五百人的隊伍，卻連伊水的邊都摸不著，半途就被那三支魏軍騎兵殺死。 有幾個僥幸逃回憚狐、陽人兩座城邑的秦卒，將那三支魏軍騎兵的作戰(zhàn)方式稟報于白起，這讓白起對這三支魏騎感到頗為忌憚。 此時白起才意識到，季泓等人都錯了，他們小覷了騎兵，騎兵遠遠沒有他們想象的那般弱小，相反騎兵很強，尤其是在這種廣闊的平地上，根本就是戰(zhàn)車隊與步卒無法戰(zhàn)勝的存在。 五月十一日入夜后，白起將季泓、衛(wèi)援、孟軼、仲胥、童陽等軍中的大將們召集到了一起。 當時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諸將們心中沉重：“據(jù)我估測，魏軍主力距離咱們最多還有兩日路程……” 或許有人覺得奇怪，似白起這等心思縝密的統(tǒng)帥，難道他就不曉得在潁水一帶留下監(jiān)視魏軍的斥候與細作，非要自己提高難度去猜測魏軍主力究竟會在幾時趕到么？ 事實并非如此，白起當然有派一隊隊斥候外出，問題是這些斥候都被游蕩在他們四周的那三支魏軍騎兵給殺光了啊——只要與他秦軍主力拉開十里距離，縱使是千人規(guī)模的斥候隊遭到那些魏騎的攻擊，到最后也剩不下多少人逃回大軍，這還怎么監(jiān)視魏軍的動向？ 值得一提的是，在意識到騎兵的厲害之處后，白起亦在軍中嘗試著組建了一些騎兵，但遺憾的是，他軍中上下沒有一個懂得騎術(shù)的士卒，縱使勉強翻身上了馬背，也無法像那些魏軍騎兵那樣策馬奔馳。 這讓白起感到十分納悶：魏軍中竟有懂得騎術(shù)的將領(lǐng)么？ 也罷！ 既然效仿魏軍組建騎兵這條路被堵死了，白起便索性用常規(guī)的策略來解決當前的危機。 首先，軍中的糧食嚴重不足，雖然秦軍可以從憚狐、陽人這兩座城邑搶掠到不少糧食，但這需要時間，而目前秦軍最緊要的就是時間。 其次，即是上一個危機的最根本，即追趕他們的魏軍主力，在白起看來，倘若他沒有猜錯的話，那個姓蒙的家伙此刻正率領(lǐng)魏軍主力步步逼近，可能距離他們只有短短兩日的路程。 別看尚有兩日路程的距離，若算上秦軍在憚狐、陽人兩座城邑搶掠糧食的時間，說不定這次他真會被那支魏軍主力追上。 是戰(zhàn)？是撤？ 這即是白起這兩日內(nèi)反復思考權(quán)衡的難題。 再次，即秦軍尚不清楚伊水一帶的情況：新城是否已被韓軍攻陷？且韓軍究竟有多少軍隊部署在伊水一帶？他麾下五萬秦軍是否有機會突破韓軍的封鎖。 這些，皆是白起迫切想要得到的情報。 但可恨的是，雖說前一陣子他在率軍抵達憚狐的時候，便已派出斥候前往伊水一帶打探消息，但迄今為止他還未收到半點消息。 整整七日了！ 憚狐距離伊水近百余里，距離新城也只有一百二十余里左右，七日的工夫，就算那些斥候用爬的，也差不多該爬回憚狐了，可結(jié)果呢？沒有絲毫消息。 顯然，這些斥候在回程時遇到了那些魏國騎兵，被那些魏騎當做獵物獵殺了——這是一個很恰當?shù)谋扔鳎鋯蔚某夂蛟谀切┪候T面前，就仿佛麋鹿遇到了群狼，絲毫沒有招架之力。 『怎么辦？究竟是向西撤離，還是在此地與魏軍決戰(zhàn)？』 在諸將們討論紛紛的時候，白起亦在苦苦思考著這個問題。 首先，他那「務(wù)食于敵、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的策略已經(jīng)被對面魏軍那個姓蒙的家伙給破了，此刻有三支約三百多人的魏軍騎兵在他秦軍四周游蕩，雖然迄今為止這幫魏騎只敢獵殺小股秦軍，但反過來說，他秦軍亦被對方盯得死死的，再也無法像前一陣那般，有游戰(zhàn)的戰(zhàn)術(shù)戲耍魏軍主力，使后者疲于奔波。 其次，他麾下五萬余秦軍在近段時間的游戰(zhàn)、攻城中，亦損失了近六七千的兵力，再加上近兩日被那三支魏軍騎兵獵殺的士卒，總兵力只剩下堪堪四萬多，而魏軍在這段時間內(nèi)并無作戰(zhàn)，總兵力仍在六萬余。 以四萬余秦軍抗衡對面六萬余魏軍，說實話白起沒有多少把握。 『……實在不行，就南渡汝水，以汝水阻擋魏軍。』 看著攤在面前的行軍圖，白起在心中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而這，也是他四萬余秦軍最后的退路。 在軍議結(jié)束后，白起召見了大將季泓，吩咐后者派士卒準備好建橋的材料。 “建造的材料？”季泓當時聽了這話很是驚訝。 “唔，我有意在陽人南邊的汝水上建一座橋梁，倘若此番招架不住魏軍的攻勢，可借這座橋梁南渡汝水，撤到河對岸，借汝水抵擋魏軍……”白起緩緩地說出了他的計劃。 聽聞此言，季泓愈發(fā)詫異，忍不住驚訝說道：“未曾戰(zhàn)、先算敗，在下還以為只有向壽將軍才會如此……” 不得不說季泓確實感到很奇怪。 要知道他對白起的印象，即勇猛、膽大、果斷。 伊闕山一役，白起不管對面的十萬韓軍，率領(lǐng)主力偷襲位于韓軍后方的十八萬魏軍，一夜之間先后擊潰二十幾萬魏韓聯(lián)軍，似這般令人震驚的韜略，縱觀他秦國近代，恐怕也只有「丹陽、藍田一役」中的名將樗里疾才能夠與白起相提并論。 而隨后，白起在魏軍有意逼迫他們撤往東周國境內(nèi)的情況下，毅然而然反攻至韓國境內(nèi)，先后攻破滎陽、宅陽、鄭城、陽城、憚狐、陽人六座城邑，將追擊他們的魏軍主力玩弄于鼓掌之上，這讓季泓對白起愈發(fā)佩服，覺得白起膽大、心細，精通兵法，具備著不下于甘茂、魏章、嬴疾等人的才能。 然而似這般人物，眼下在還未與魏軍主力交戰(zhàn)的情況下，就考慮起了萬一戰(zhàn)敗后的退路問題，這讓季泓很是錯愕，感覺有點不符合白起的性格。 聽了季泓的話，白起愣了一下，旋即勉強一笑，解釋道：“謀定而后動、知止而有得。未戰(zhàn)而廟算勝，方為智將。……今有魏軍追擊于后，前方伊水又或有韓軍阻截，我身為主帥，一令而決四萬余將士之存亡，不敢不察。”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