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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才剛見到王陽明，他就得知，天子召其回京。

    “先生這是要進京了？”沈郁不可思議，要知道，王陽明可是年近六十的人了，而且，主動請辭后，已經(jīng)無意宦海，怎么還會被征召？

    王陽明嘆息著點點頭：“北燕南侵，邊關(guān)失守，京城隨時會兵臨城下。天子震怒，朝會怒摔塘報，廟堂諸公無人敢應(yīng)，徐階甚至失語，遂征老夫守邊。”

    “先生這是要做王翦啊。”

    沈郁知道當(dāng)初王陽明為何急流勇退，就是因為聲望過高，自覺會引起君王猜忌，這才在壯年時，平息南方叛亂后告老還鄉(xiāng)，而天子并不慰留也足以說明其擔(dān)憂并非空穴來風(fēng)。

    雖說如今的天子那是新登基，可也一定不會樂意這樣一個人物再出風(fēng)頭。

    因此，他才說，王陽明這是要去做王翦，國家危難時節(jié)，挺身而出，等度過這關(guān)，恐怕是再也不會出山了。

    果然，王陽明贊許地看了他一眼道：“茂文雖在舉業(yè)上不太上心，卻是個明白人。”

    沈郁赧然，知道王陽明這是在委婉地勸誡自己，要更用功讀書。

    “不過……”王陽明抬起頭，滿臉憂色，“做王翦，恐怕也未必有機會。或許，此生再不能回江南了。”

    這分明是做了最壞打算，戰(zhàn)死邊關(guān)了。

    沈郁肅然：“情況如此危機么？”

    “北燕名將袁崇煥領(lǐng)兵十萬，勢如破竹，天子親筆書信與我，密言邊關(guān)將士已經(jīng)所剩無幾，精銳中了埋伏，全軍覆沒。”王陽明道，“便是起王翦于地下，恐怕也回天乏術(shù)。”

    頓了頓，他又道：“茂文，我知你個性灑脫，不拘一格。本想著，能教你個三年五載，慢慢收攏你的心性，如今看來，恐怕是不能了。”

    “學(xué)生慚愧。”

    “不必如此，你個性天真爛漫，為師很是歡喜。心學(xué)一道，你那幾個師兄們雖然勤懇扎實，卻再不能更進一步了。你雖離經(jīng)叛道，卻是個開拓進取的性子，日后這桿大旗，恐怕還得辛苦你扛起。”王陽明溫言，“不過，有幾件事，為師還放心不下，想與你細(xì)說。”

    不知怎的，沈郁的眼眶有些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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