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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德縱馬緊追著前方的一名吐蕃騎兵。

    他甚至已經(jīng)能看到那名吐蕃兵扭身向他射箭時的那有些猙獰，又有些恐懼的面容。

    羽箭呼嘯而至，李德只是略低了低頭，在這樣的高速運(yùn)動之中返身一箭，要是還能射中自己，那才是有鬼了，除非是陳長平那樣的神箭手，可那樣的超級射手，又哪是這么容易碰到的呢？

    對手扭身射了這一箭，速度可就稍稍受了些影響，李德趁機(jī)拉近了距離，吐氣開聲，手中的長槍已是狠狠地扎向了那名騎兵的后背。

    輕易地撕開了皮甲，將那人從馬上挑了起來，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縱馬上前，兩手一勒馬韁，戰(zhàn)馬兩只前蹄高高躍起，重重落下。

    卟哧一聲，如同踩破了一個爛西瓜。

    瞇起眼睛，看著已經(jīng)逃得只剩下一個模糊背影的吐蕃人，李德的眼中殺氣絲毫未減。

    這是他抵達(dá)靈州之后的第七戰(zhàn)。

    柳小蟬策馬走到他的身邊，一彎腰拉住了李德的戰(zhàn)馬韁繩，道：“追不上了，咱們回去吧！”

    李德悶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任由柳小蟬牽著他的馬匹往來時的方向而去。

    柳小蟬知道李德的心情極度不好。

    準(zhǔn)確地說，在打掉了松郎次仁，徹底拿下了夏州城之后，他整個人就如同換了一個模樣，即便是后來去銀州那邊圍堵拉扎的時候，他也只不過是強(qiáng)顏歡笑。

    柳小蟬知道是為了什么。

    夏州城內(nèi)的慘狀，給了李德太大的刺激。

    用李德自己的話來說，他自率兵作戰(zhàn)以來，一直干得就是救人的活兒，殺的都是土匪，都是軍人，這些人，他殺得再多，也不會有一丁點(diǎn)兒的心理負(fù)擔(dān)。但這一次不一樣，因?yàn)樗臎Q定，夏州城內(nèi)無辜的百姓死傷極重。

    這些人本來是可以不必死的。

    “夫人說，公孫長明先生對你的戰(zhàn)前決定大加贊賞，認(rèn)為你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呢！”柳小蟬道：“所以薛堅(jiān)親筆寫的那份戰(zhàn)后報(bào)告，公孫先生又重新給潤了一下色，夫人讓我告訴你，不必?fù)?dān)心御史臺那邊會有人尋你的麻煩。御史臺里雖然分成了好幾派，但主流，還是掌握在楊開手中的。”

    李德?lián)u了搖頭：“我不是怕有人尋我的麻煩，我是自己心里過不去。小蟬，我與你不一樣，看到那些人，我就好像看到了小時候我的家庭那般，統(tǒng)兵打仗之后，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做一個正直的人，要做一個好人的。可是這一次，我去做了一個惡魔。”

    “你想太多了。”柳小蟬搖頭道：“這不是為了相爺?shù)拇髽I(yè)嗎？你看看河?xùn)|，這一次付出了多大的損失？如果這一次你不抓住這一次機(jī)會，安綏便仍然會控制在杜氏手中，指不定將來，河?xùn)|事件又會重演一遍，死的人會更多。這一次，只不過是夏州城內(nèi)受損頗大，其它地方，還算是保全完整的。而且安綏真正的到了相爺手中，用不了幾年，就會重新煥發(fā)生機(jī)，也能算做是因禍得福。一路哭，何如一家哭？一地哭，何如一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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