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連場鬧劇暫告一段落，最容易惹事的小胖子跟著昏過去的李崇明也離場了，看樣子一時半會不會回來，連帶還陪過去一個葉廣漢，越千秋只覺得神清氣爽。而玄刀堂弟子和武英館的少男少女們，更是每一個人都長舒了一口氣，重新煥發(fā)出屬于年輕人的奕奕神采。

    對著幫助嚴詡把林長史帶下去的杜白樓微微頷首表示感謝后，越千秋就咳嗽了一聲說：“被這連番一耽擱，都快中午了，大伙兒是先吃了午飯再繼續(xù)，還是……”

    他這話還沒說完，嚴詡就已經(jīng)板著臉轉(zhuǎn)了回來，沒好氣地打斷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已經(jīng)被這一個個興風(fēng)作浪的家伙打亂了進度，如果再耽誤，說不定還能有什么幺蛾子！反正我玄刀堂沒有那么多繁文縟節(jié)，只要一會兒就能結(jié)束，結(jié)束了再祭五臟廟不遲！”

    嚴詡這干脆利落的話頓時引來了一陣笑聲。越老太爺就指著人笑罵道：“你啊你啊，都已經(jīng)是玄龍將軍了，以后在官場記得別把這一套擺出來，簡單粗暴！”

    “玄龍司那是要和北燕諜探真刀明槍對著干的，要的是犀利精準，我又懶得和朝中那些口口聲聲仁義道德的官員扯皮，簡單粗暴有什么不好？”到底是面對越老太爺，嚴詡硬生生把已經(jīng)很不客氣的話給稍微扳轉(zhuǎn)了一點，“又不是人人都像越相您這樣通情達理?！?

    連越千秋都被嚴詡這最后一句話給逗樂了，皇帝更是哈哈大笑：“越卿，聽聽，罵了一堆人最后卻又不忘拍你的馬屁。好了，就依他去折騰，看看他怎么傳位給千秋！”

    嚴詡這才面色大霽。他昂首闊步地來到正中央，見越千秋已經(jīng)離開皇帝身側(cè)匆匆來到了自己身前，他一把拉過自己一眼相中，多年苦心教導(dǎo)文武，一心一意如同兒子一般看待的徒弟，習(xí)慣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胳膊，這才換上了一臉正色。

    “千秋，跪下，師父最后有幾句話要對你說！”

    除了拜師的那時候，這些年越千秋和嚴詡之間的關(guān)系和傳統(tǒng)的師徒截然不同，打鬧說笑都是最常見的，就連他去給嚴詡拜年拜壽的時候，都沒有跪過，但此時此刻情況卻不同。越千秋立刻收起往日那點自由散漫不正經(jīng)，在嚴詡面前鄭重其事跪了下來。

    “玄刀堂和少林峨眉青城這樣的上三門不同，和回春觀追風(fēng)谷這樣的中六門也不同，創(chuàng)立玄刀堂的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而是一群年紀太大，傷病纏身，從戰(zhàn)場上退下來，別人眼中廉頗老矣的老兵。可他們不但還有壯志豪情，一身武藝卻也不愿意擱下。最重要的是，他們還有一群袍澤的遺孤需要養(yǎng)?！?

    嚴詡頓了一頓，這才提高了聲音說：“所以，當年的玄刀堂，與其說是什么武林門派，還不如說是一群自己舔舐傷口，自己互相幫助的老兵而已。后來衛(wèi)朝幽帝愛好看比武，老兵們就帶著自己教出來的弟子，其實也就是袍澤子侄，想要進京討點撫恤。”

    “想也知道，陌刀在戰(zhàn)場上用得再好，單對單廝殺時也大多慘敗?？偹阌幸粋€天賦異稟的歷經(jīng)血戰(zhàn)進入了御前比武時，卻也因為說錯話觸怒了幽帝，因此被當場斬殺。因為這件事，玄刀堂上下對那個暴虐無道的昏君徹底失望，這才會跟著本朝太祖皇帝起兵反了他娘的！”

    出身顯貴的嚴詡突然冒出來這么一句粗話，余建中登時眉頭大皺，可其他人卻都覺得異常親切，就連東陽長公主看著業(yè)已成家立業(yè)的兒子，臉上也始終掛著與有榮焉的驕傲笑容。

    說到這段過去，即便從來沒有上過戰(zhàn)場，手中也沒有陌刀，可嚴詡站在那里，想著越千秋轉(zhuǎn)述的那首金戈鐵馬的詩，他那身上自然而然就散發(fā)出一股騰騰殺氣來。

    “至于那武品錄推出之后，玄刀堂和其他門派一樣被壓制到幾乎除名的舊事，我實在是懶得說了。千秋，我只希望你記住，玄刀堂不是一個人的玄刀堂，這么多年下來，從玄刀堂也不知道走出多少戰(zhàn)功赫赫的將軍，但也不知道戰(zhàn)死了多少杰出的弟子！”

    “玄刀堂最拿得出手的回旋十八式，放在別的門派，也許就只是值得一看的功夫，但那卻是老兵們戰(zhàn)場上一刀一斬劈砍出來的一條生路！”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