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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糊的意識(shí)在斷斷續(xù)續(xù)蘇醒，疼痛也在傳來，整個(gè)身體都已不像是自己的了，感覺不受控制的起起伏伏，傳入腦海的外面的聲音全是嗶嗶啵啵的水聲，偶爾有飛鳥啼鳴過去，好多破碎的畫面在意識(shí)里回放、重組，有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大公子你把甲胄、鐵盔與我對(duì)換......”

    “前面就是河，大公子躲進(jìn)水草里，我去引開他們——”黑暗天光里的視線，一名穿著他甲胄的親兵戴上鐵盔，滿是污血的臉看過來，“公子回去后，定要給我們報(bào)仇！”帶著笑，與十多名士卒沿著河岸朝上游奔跑，火把的光芒里，鐵蹄轟鳴的追上去，響起廝殺一片。

    水很涼，露在水草后的一對(duì)視線看著一道道過去的火把光里，如潮水般的敵人涌去那邊，有聲音大喊：“曹操的兒子在那邊！”

    跑動(dòng)的身影中，有人打過火把望過來，揮舞刀刃大吼：“這邊還有一個(gè)曹兵！”

    視野搖晃起來，他感覺自己朝河中間奔跑，濺起一朵朵水花，身后傳來箭矢的破空聲，身上傳來劇烈的刺痛，栽進(jìn)湍急的河水中，瞪大的視野里，他看到一支支箭矢刺破水面，直直的從視野中貼著身子過去，不久，一切都黑了下來。

    “水里好像有個(gè)人在飄......快搖漿過去。”

    “不知道死沒死！”

    聽覺中仿佛有夢幻般的聲音傳來，感覺身體好像被什么東西翻動(dòng)著，一個(gè)女人的聲音在喊：“他還活著，兄長快過來搭把手拉上船?！?

    嘩的水聲在耳邊炸開，昏暗里他感覺到了刺眼的光線，身體在升高、翻轉(zhuǎn)，落到硬梆梆的東西上，微微睜開眼，已是明媚的陽光刺進(jìn)眼睛里，那是萬里碧空的天，有陰影過來，一個(gè)大胡子的壯漢遮蓋了光線又退開，“你命真夠硬?！彪S后一張好看的臉湊近過來。

    “能不能說話，你哪里人？”

    視野模糊，又閉上了。

    .......

    淯水河畔，招魂飄在風(fēng)里攢動(dòng)，大量黃紙冥錢沿著河岸拋灑隨著風(fēng)卷去天空，有的被點(diǎn)燃，黑煙隨著燃燒的紙屑彌漫河面飄蕩。

    曹洪、夏侯淵擦著眼淚沿途揮灑手臂，黃紙飄飛落到一道人影腳下，不遠(yuǎn)的河岸上望著宛城方向的曹操俯身撿起那張黃紙，嘴唇微微抖動(dòng)，松開手指，那片黃紙隨風(fēng)飄遠(yuǎn)了。

    “子脩……魂歸……安兮……悔不當(dāng)初啊……該聽你一言……累得我兒命喪張繡之手……子脩……子脩……”

    自那晚張繡突然反復(fù)，曹操隨著許褚突圍返回淯水軍營，待天明后，引三軍前去救援，只在城樓上看到了曹昂的盔甲掛在上面，打探后得知，那夜曹昂與曹安民被亂刀砍成肉泥，只得剝了衣甲。

    “大兄節(jié)哀。”夏侯惇站在旁邊肅穆嘆氣，上前攙扶痛哭的兄長，瞪著宛城方向，虎目也有淚光：“子脩的仇，惇去報(bào)，定把張繡小兒腦袋取來擺在子脩靈前?！?

    曹操近四十歲，正當(dāng)壯年，到底也經(jīng)過喪父之痛的打擊，此時(shí)也能撐得住，他吸了口氣，望著濤濤東去的河面，擺手：“子脩之仇自然要報(bào)，可眼下三軍氣勢驟降，強(qiáng)行攻打，只會(huì)連累將士們白白送死，我雖哀痛，但也還不至于昏頭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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