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三月,鄴城一些宅院中的樹上已經抽出了青綠的枝條,冬天的影響正在慢慢減弱。 路上的行人多了起來。 一些女子低著頭上街行走,頭上帶著錐帽,面紗遮住面部,合體的襦裙下那款款擺動的柳腰勾起了人們的遐思,令人驚覺春日已到,無限遐想。 鄴城依舊是一片欣欣向榮的場景。 此時的昭陽殿內,高緯的心思并沒有那么美妙。 他肅然的端坐在皇座上,看著下方的臣子們唇槍舌劍,爭論不休,偶爾還有一兩句粗口給爆出來。 聲音之大,引得邊上暖閣里辦公的閣臣們也是小聲議論: “樞密院那幫家伙在里面干嘛呢,要將這屋頂都給掀開不成?” 一個矮胖的閣臣皺著眉看向內殿,那里被七道重門遮掩著,卻還是有聲音清晰的傳了出來,像是罵人的聲音,語言粗俗,引得一干內閣文臣連連嫌惡的皺眉。 罵人聲音傳這么遠,那幫人還能不能消停一些? “今日是怎么了?” 馮子琮從小山一般的奏章中抬起頭來,略帶疑惑的看向看著自己的屬官。 屬官也只能苦笑著搖頭,并不知道內情,只能含糊其辭的說: “陛下也是一刻鐘前剛剛詔令樞密院諸位院使,說是有要是相商……” “應該是斛律明月的戰(zhàn)報傳過來了……” 另一邊,正在聽屬官念奏章的祖珽微微一笑,神情略微有些傲然的看向馮子琮。 祖珽被治好了一只眼睛,但是還是不能長久時間盯著文書看,看累的時候就由屬官給他“匯報”工作。 祖珽天資聰穎,一下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像一只驕傲的大公雞,挑釁似的看向馮子琮。 這可是趙彥深手底下最受重用的人呀,如果可以挫敗他,那是一件多么有成就感的事情? 可是馮子琮對于祖珽的“挑戰(zhàn)”根本就是視而不見,“哦”了一聲便悶頭看自己的奏章去了,絲毫不見有什么挫敗感。 就像一個高手,聚積了全身內力,要打對方一拳,但是人家根本就不接招,祖珽心里那個氣呀。 有氣當然要拿下屬撒撒氣了。于是祖珽的那個屬官就又倒霉了。 剛剛來得及舔舔自己發(fā)干的嘴唇,祖珽便皺眉道:“停下來干嘛?接著念!” 屬官額頭見汗,但還是不敢懈怠,語速流利,深情并茂的朗讀者奏章的內容。 他來自于世家,跟那位考舉時要求剝奪祖珽考舉名額的鄭尚書同來自于滎陽鄭氏。 祖珽聽說了之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將他調任成了自己的屬官,從此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因為祖珽朝九晚五的都要他跟在自己身邊,只要在內閣上班,那么他就必須出現(xiàn)在祖珽五步以內。 沏茶倒水,抄文書之類的活計不斷,最最折磨人的就是念奏章了。 如果只是這些倒也沒有什么,熬上一熬,總能過去。 可是問題是祖珽這個人不但名堂很多,而且特別挑剔。 什么“煮茶的時候蔥放少一些,姜放多一些, 欸……你怎么煮的茶?你放這么膩是想惡心死老夫嗎?重新煮過!” 還有就是讀奏章的時候: “你讀成了什么玩意兒?什么口音?洛陽腔會不會?連句讀都不會嗎? 老夫沒有聽清楚,重新讀過!” 他剛剛調任成內閣的屬官,直接從底層朝官到了內閣,雖然只是給各位內閣大佬跑腿的,決策什么的根本就沒他什么事,但也是一個熬資歷的好地方,前途無限,不知道有多少同僚對他羨慕呢。 可是他當值沒幾天就很不幸的碰到了這個祖珽,也只能怪自己的倒霉了…… 連那位族叔也是救他不得,慨嘆的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你且再忍忍吧……” 可憐他胡子都長出來了,還是像小孩子一樣被祖珽欺負,這真是……心酸無比呀…… 小屬官捏著奏章,心里絕望的哀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