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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賀竟抱住了石顯，哭著道：

    “石卿，這碩大一個未央宮，朕卻只剩下王詹事和你了。勿要負(fù)朕，勿要負(fù)朕！”

    ……

    劉賀飲酒太多，宿醉未醒，睡到后天也有可能。

    石顯乘著劉賀清醒過來前，乘著王吉知曉此事前，等天色通明，迅速用劉賀給的符節(jié)離開了未央——劉賀及其屬下只要不作妖，自由出入未央宮完全沒有問題。

    然后石顯就發(fā)現(xiàn)有人在跟蹤自己。

    近來數(shù)次外出，一直有眼線在盯梢，只不知道是不是中郎將霍禹的人。

    他果斷讓宮人趕著車加速進入九市，然后跳下來混入早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到一個巷子口，鉆進一輛等待已久的輜車。

    這車在長安城內(nèi)輾轉(zhuǎn)繞圈，石顯也換了一身衣裳，再抵達柳市時再度下車，鉆了一陣又上車，如此三趟，確定甩掉跟蹤的人后，這才往目的地駛?cè)ァ?

    這期間他摸著腰帶上的密詔，心中猶豫萬分，它們可以讓長安朝堂引發(fā)天塌地動，毀掉劉賀，而現(xiàn)在毀掉它們，還來得及。

    劉賀最后的真情流露讓石顯心軟了，幾度猶豫，但最后還是咬了咬牙：“陛下，對不住了，一來此事只是我胡謅，絕無成功可能，不過是那人想要害你的陰謀，其次……“

    “還是吾全家性命要緊！”

    車停了，他們已經(jīng)出了長安，來到城南杜陵縣附近的一片莊園，石顯穿著皂衣下來后，被幾個大奴引著往里走，一路上看似尋常的豪貴莊園，可進了大門才發(fā)現(xiàn)外送內(nèi)緊，里面不乏勁裝武士，腰佩環(huán)刀，緘默寡言，只偶爾說話言談，盡是河?xùn)|郡口音。

    那是大將軍霍光的故鄉(xiāng)。

    如此經(jīng)過層層守衛(wèi)，進了一座被墻垣包圍的廳堂中，一個身材胖碩的人已在此等待石顯，此刻正背對門口，跪坐在地上，彎著腰吃朝食。

    石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田君，小人回來了。”

    “將我的話向皇帝復(fù)述了？”那人沒停下咀嚼，依然吃得津津有味，那是一碗湯餅，是近來長安流行的西安侯家做法，餅線如絲，羊肉湯和蔥韭噴香。

    石顯吞咽口水，不是饞，是緊張，面前這人數(shù)年前贖買了他母親、弟妹，但也控制著他們的性命，只有按照此人要求做事，才能偶爾見他們一面。

    “都按田君吩咐做了。”

    “他沒懷疑？”胖子吸溜湯餅，每一聲都很用力。

    “酒酣，未疑也。”

    石顯將兩份詔令捧在手邊，忍住將它們?nèi)舆M火塘燒掉的沖動，膝行向前，呈到此人面前。

    “田君”接過來展開一看，發(fā)出了笑。

    “善，大善，連璽也沒蓋錯，石顯，你真是個難得的人才啊。”

    然后又一擺手，廳堂內(nèi)的兩名皂衣仆從，便走過來將石顯攙住架起來！

    石顯大驚，他預(yù)想過這樣的場景，但還是無法接受：“田君，殺我可以，請留我親人性命！”

    “這話說得，勿慮也，你是個聰明人，我還要重用你。”

    “田君”轉(zhuǎn)過身來，大胖臉，細(xì)小的眼睛，嘴角的胡須還沾著點湯水，但平日里流露的貪婪，全成了精明與深邃。

    田延年替石顯整理衣襟，拍了拍他慘白的臉，對左右花大價錢豢養(yǎng)多年的死士道：

    “送石侍中，去見他的母親弟妹吧！”

    ……

    而等石顯的聲音消失在這座莊園里那些陰暗的角落里后，田延年才淡淡地說道：

    “長安，最不缺的就是這些聰明人。”

    倒是似劉賀這般蠢笨的家伙，真是異數(shù)，果然是天亡劉漢啊。

    田延年再度看著手里的兩份詔令，愛不釋手。

    縱其欲而使之放，養(yǎng)其惡而使其成，這是鄭莊公對付叔段的招數(shù)啊，而若其還不夠多行不義必自斃，那就推一把。

    費盡心思利用石顯經(jīng)營了兩個多月，終于有成果了。

    但這，只是他那處心積慮大計劃的開始。

    田延年站起身前，還不忘將湯餅的湯喝了個精光，不管貪再多的錢，三千萬還是三萬萬，都得用在刀刃上。買莊園、養(yǎng)死士、收河?xùn)|孤兒、打點賄賂，都花銷不少，他可一點都不敢浪費。

    國家昏亂，有忠臣？他早就說過了，自己是忠臣，大將軍的忠臣！

    “吾先祖田氏代齊，是從廢齊晏孺子而立陽生開始的。”

    田延年將碗底沾著的一小點湯餅渣也放進嘴里，才滿足地嘆了口氣。

    “霍氏代劉，亦當(dāng)始于廢立！”

    ……

    ps:第二章在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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