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因為是第一次排演,所以舞臺之上并沒有進行任何的布景。 道具也都沒有準備。 但是此時李世信和趙瑾芝微微向上做抓舉動作的手臂,以及二人輕微搖晃擺動的身體,清晰的向排演廳里的眾人傳達了這是在公交車上的場景。 在男人一句“同志你認錯人了,我不姓李,我姓祖”的回復之后,妻子的情緒繃不住了。 看著面前這個跟自己成家立室,結婚生子,同床共枕,朝夕相伴過,哪怕是化成灰自己的認識的男人,妻子噙在眼窩里的眼淚,在公交車的擺動助力下,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對不起了同志,看樣子的確是我認錯了人,我可能是眼瞎。” 對著那默不作聲的后腦勺,她擦干了眼淚,自嘲的笑了。 “三年前啊,我家的一個長輩說給我介紹個對象,說他做搞物理研究的。在我的印象里,搞物理的人都透著股呆氣兒,而且除了做學問之外什么都不會。當時我就想,要是找個除了物理定理之外什么都不會的人過日子,那得多無聊?” “第一次見面,看到他穿了件干凈的白襯衫,笑起來兩排白牙,臉上掛著倆酒窩,介紹人走了之后連句話也不會問,我就知道我沒猜錯。可是我還是喜歡上他了,不為了別的,只為我問他搞物理有沒有趣的時候,他說那些我完全聽不懂的東西時候,眼睛里的光真亮,笑的真干凈。” “后來呢,我發現這個人雖然生活技能確實低了點兒,但是還挺有意思的。處對象的時候,我讓他幫我爸澆花,他竟然問我一盆澆多少毫升水。我教他做飯,他每次都不厭其煩的問我半勺醬油大約多少毫升,一勺鹽大約多少克......” 說著這些瑣碎的往事,妻子抹干了哭紅的眼睛,對著男人的背影,樂了:“同志,你說逗不逗?” 面對妻子的詢問,男人在猶豫了一會之后,說了聲對不起,挪到了距離妻子更遠的地方。 可是他的逃避換來的,卻是妻子的窮追猛打——她不依不饒的跟了過去。 “雖然生氣,但是就覺得這人怎么能這么可愛?他什么都不會,可人特聰明。只要教他方法,他什么都能很快的學會。而他學的每一樣技能,幾乎都是為了照顧我,讓我開心的。他笑起來,能把石頭給焐熱。就這么我們倆就結婚了。可結婚才半年,他就變了。” 在男人的沉默中,妻子臉上的的幸福和懷念消失,只是眼淚更加洶涌。 “我懷孕兩個月,他就開始不斷的出差出差。我自己挺過了孕吐,自己去產檢,自己挺著大肚子買菜做飯洗衣服。這都沒什么的,就算別人說一些風言風語我都不在乎。可是我提前一個月給他拍電報告訴他預產期讓他得個空回來,結果呢?我生孩子那天他別說人影,連個口信都沒給我。我都不敢跟家里面說這些,我怕我說完,我爸媽肯定就不讓我跟他過了。我不能讓孩子生下來沒有爸爸。” 在妻子的哭訴中,男人攥著欄桿的手,已經因為極度的用力而發白了——但是他仍然沒說話。 看著男人顫抖的背影,妻子用力的吸了吸流到了鼻翼的眼淚。 “生完孩子產房里其他床都是全家伺候著,就我一個人孤零零的,連口粥都沒人給我送。下不來奶孩子餓的哇哇叫,還是其他床的產婦看我們娘倆可憐,給孩子勻了幾天的奶。你知道那時候我心里多難受?” “這還沒完呢。生下孩子之后,我給他們單位寫了幾十封信,告訴他孩子出生的消息,我不求別的,孩子生下來,總得有個名字吧?結果呢?從孩子出生,到孩子百天,都沒等到個回信兒。我帶著孩子去拍百天照,人家攝像師同志問我孩子大名叫什么我都答不上來!又過了幾個月,孩子都會說話了,他終于回來了。可是進了家門才幾分鐘就跟我說又要走,這一走,整整一年沒有音訊。” 說到這兒,妻子的聲音已經哽咽的不成樣子了。 她拼命抹著奪眶而出的淚水,向那個背影靠近了一步,幾乎是質問道:“同志,你說說,我是不是瞎了眼睛,認錯了人?” 因為剛才站位的變幻,此時的李世信,已經從背對觀眾變成面對觀眾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