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該故事線發生于結局戰的兩年后—— 小屋里彌漫米粥的清香。 一個耳朵尖尖,頭上頂著南瓜葉子的小孩湊在爐膛前,往火堆里添新柴。他旁邊還坐了個紅色頭發的女孩,一邊吃蜜糖一邊觀望著火候。 “我覺得火可以再大一點。” “我覺得不可以,再大就糊掉了。” “我覺得糊不了。” “呸,你知道些什么,你只會吃糖。” 楚晚寧帶著獵來的野兔推扉而入,身后跟了一群嘰嘰喳喳的小草團精,小花妖,甚至還有指甲蓋那么大的小青苔妖精。 坐在火爐旁的那對樹精兄妹立刻起身,手忙腳亂地朝他行了一禮:“神木仙君。” 神木仙君是這些木靈對楚晚寧的稱呼。 其實很多事情回頭去看,都是早有端倪的。他前世一直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天生自帶一把九歌神武,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能對草木有這樣強大的掌控力,甚至之前他還不明白金鼓塔內跑出的酒色葫蘆為何會對他畢恭畢敬。 如今都懂了。 他是炎帝神木,而炎帝神木是世間所有植被的源泉。 生死門一戰后,楚晚寧與墨燃歸隱南屏幽谷,那些兇狠暴虐的法術暫且是用不到了,但日子過的有些平淡無奇,楚晚寧便琢磨出了木靈召喚術,把山谷里的小妖怪們全都聚在麾下。 “看起來很有些占山為王的意思。”墨燃笑著評價道,“就差個虎皮毯子鋪地上了。” 但占山為王的楚仙君這些天很焦躁,因為前些日子薛蒙給他們傳了音,別扭地表示了今年的中秋想來南屏山,與他們聚一聚。 時隔兩年,師徒三人的關系總算被時光沖刷地不再那么尷尬,楚晚寧自然很愿意重新見到昔日愛徒。所以在中秋前一個月,他就開始認真琢磨該準備些什么菜肴來招待薛子明。 “師尊在寫什么?” 夜晚燈燭搖曳,墨燃湊過去,從背后抱著楚晚寧,下巴抵在他的肩窩,墨黑的眼睛看向桌上攤著的筆墨紙硯。 他原本只是隨意一問,主要目的哄恩公哥哥早些上床。對于楚晚寧在寫的東西他其實沒太大興趣。 這家伙還能在做什么?無非又是在琢磨些諸如夜游神之類的機甲,然后將圖紙寄給桃苞山莊的馬莊主,讓人家依樣造出來然后廉價售賣,末了還要誠懇地寫上“盈余不必予我,皆歸死生之巔”。 結果就是造價遠高于賣價,馬莊主回回虧本,拿著賬單追著薛子明要錢。 “嗯?今天沒有在畫圖紙?” 楚晚寧心不在焉地答道:“哪里會天天有靈感。” 墨燃蹭了蹭他的臉頰,在他耳垂親了一下:“師尊……” “怎么了?” “……” 墨燃不由地直起身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不禁開始懷疑這歸隱的日子是不是讓楚晚寧膩味了,不然怎么這般親昵的廝磨只換來一句剛硬如鐵的“怎么了”,還沒有任何音調起伏。 真活見了鬼。 直到這時候墨燃才終于開始仔細看楚晚寧攤在桌上寫的東西,不看倒還好,這一看,卻把他驚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在寫什么?!” 剛剛是疑問,這次卻是飽含驚恐的感嘆了。 楚晚寧為他的語氣感到不悅,終于擱了湖筆,緩然抬起一雙極具侵略性的鳳目,微微瞇縫著,即使兩簾長睫毛柔軟如絮,也遮不住他眼神的鋒利。 不過,再兇巴巴的眼神,也敵不過楚晚寧此刻說的話可怕。 “中秋菜譜啊。” 墨燃:“…………” 沒錯,為了大戰之后第一次團圓宴,北斗仙尊打算親力親為,為自己感到頗為對不住的徒弟洗手作羹湯。 墨燃瞪著燭臺燈影里楚晚寧那張嚴肅而固執的臉,不由地心中戰栗。 他不是認真的吧……??? 但很可惜,楚仙君是個正經人,從來不開沒必要的玩笑。 接下來幾天他都在對著那張菜單子皺眉仔細研究,時不時刪去幾樣菜——每當這時墨燃就會悄悄松一口氣。或者再添入幾樣菜——每當這時候墨燃就會覺得自己的胃部在隱隱痙攣。 最后當楚晚寧輕咳兩聲把終于擬定的單子交給他看的時候,墨燃強作鎮定地掃了眼上面的十冷十熱二十道菜,然后將竹簡合上。 “……怎么了?是不是品種少了些?” “不。”墨燃覺得除非自己想看到死生之巔的新掌門在中秋夜暴斃身亡,否則就必須得做些什么來阻止自己的恩公哥哥。 他想了想,抬眸對楚晚寧笑道:“我只是覺得團圓宴若是只由師尊一人準備,未免不夠心誠。” 楚晚寧微微皺眉:“是嗎?” “都說了要團圓了。”墨燃循循善誘,“那自然是一起準備才熱鬧。” 見對方不吭聲,似有猶豫,墨燃靈光一閃,忽然想道晚寧平素要強,便繼續道:“師尊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各自準備五道冷菜五道熱菜,不過別告訴對方是什么。等到薛蒙來了,就把這二十道菜混在一起端上桌,最后再問他哪些燒的好,哪些他不喜歡,怎么樣?” 楚晚寧沒有立刻說話,但是眼底卻微微一亮。 他的這些小心思小神情統統都落在了觀察入微的墨燃眼睛里,墨燃忍著笑,又交扣著他的手,溫聲問道:“好不好?” 楚晚寧抬眼看他:“這算是烹飪競賽?” 墨燃摸了摸鼻子,笑道:“你說算就算。” 幾許沉默后,楚晚寧忽然站起來,把墨燃另一只手壓著的竹簡抽走。墨燃有些疑惑:“怎么了?” “我不會讓你知道我做什么的。”楚晚寧神情竟是頗為嚴肅,“這上面寫的都不算。我重擬。” 墨燃:“……” 楚晚寧瞇起眼睛:“其實我做菜,并不比你差太多。” “是是是。”墨燃忍笑都快忍不住了,“師尊說什么都對,那我就等著中秋宴上大飽口福了。”他說著,牽過楚晚寧的手,摩挲著那因為常年做機甲削木頭而生了細繭的指腹,然后低頭吻了吻。 燭火中,他看著楚晚寧因為并沒有受到嘲笑而意外地微微張大的眼睛,注視著楚晚寧在親吻中慢慢放松下來的繃緊的身子。 他溫柔地彎起眼眸。 “恩公哥哥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如此輕而易舉便解決了危機,自己真是日趨聰慧機智。墨燃在心理默默地給自己喝了個彩,然后在楚晚寧的注視下笑瞇瞇地起身,去收拾還攤在矮幾上未洗的碗筷。 是夜,當墨燃收拾洗浴完回房的時候,楚晚寧正坐在窗邊,看著他鉆研了無數遍的菜譜。 聽見推門的聲音,他下意識地把書卷掩上,看樣子確實是正兒八經地把墨燃當做了競爭對手。但墨燃只覺得這家伙真是好笑,他書架上的閑書總共也就那么幾本,與食物有關的就只得兩部,一部是《巴蜀食記》,一部是《臨安飲食注》,有什么好藏的。 不過楚晚寧顯然覺得很有必要掩藏好自己的手段,于是他熄去了窗邊的那一盞燈臺,抬頭看著青年:“你洗好了?” 墨燃笑著點了點頭。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