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阁_书友最值得收藏的免费小说阅读网

第五百七十五章 于劍修如云處出拳-《劍來》


    第(2/3)頁

    她望向納蘭夜行。

    納蘭夜行本想閉嘴,不曾想老嫗似乎眼中有話,納蘭夜行這才斟酌一番,說道:“話是不錯,但是以后做得如何,我和白煉霜,會盯著,總不能讓小姐受委半點屈了。”

    陳平安苦笑道:“大事上,兩位前輩只管盯得嚴實些,只是一些個類似寧府散步的尋常小事,還懇請前輩們放過晚輩一馬。”

    白煉霜指了指身邊老者,“主要是某人練劍練廢了,成天無事可做。”

    納蘭夜行咳嗽一聲,提起空杯喝茶,有模有樣飲茶一口后,起身道:“就不打攪陳公子修行了。”

    老嫗突然問道:“容我冒昧問一句,不知道陳公子心中的提親媒人,是誰?”

    陳平安輕聲道:“是城頭上結茅修行的老大劍仙,但是晚輩心里也沒底,不知道老大劍仙愿不愿意。”

    納蘭夜行倒抽一口冷氣。

    好小子,心真大。

    那位被阿良取了個老大劍仙綽號的老神仙,好像從劍氣長城建成第一天起,就一直待在城頭上,雷打不動,便是陳家自家得意子孫的婚嫁大事,或是陳氏劍仙隕落后的喪葬,陳清都從來不曾走下城頭,萬年以來,就沒有破例。歷代陳氏子孫,對此也無可奈何。

    白煉霜開懷笑道:“若是此事果真能成,說是天大面子都不為過了。”

    陳平安無奈道:“晚輩只能說盡量死皮賴臉求著老大劍仙,半點把握都沒有的,所以懇請白嬤嬤和納蘭爺爺,莫要因此就有太多期望,免得到時候晚輩里外不是人,就真要沒臉皮待在寧府了。”

    納蘭夜行笑道:“敢這么想,就比同齡人好出一大截了!”

    白煉霜冷笑道:“納蘭老狗總算說了幾句人話。”

    納蘭夜行笑道:“過獎過獎。”

    白煉霜對陳平安笑道:“聽聽,這是人話嗎?所以陳公子以后,到了納蘭夜行這邊,不用有任何負擔,一個練劍廢了的老東西,關于隱匿潛行一事,還是有點芝麻大小的本事,陳公子不妨賣他一個面子,讓納蘭夜行教一點僅剩的拿手活計。”

    納蘭夜行氣笑道:“白煉霜,你就可勁兒糟踐一位玉璞境劍修吧,我敢反駁半句,就算納蘭夜行小家子氣。”

    陳平安覺得這話說得大有學問,以后自己可以學學看。

    兩位前輩走后。

    陳平安送到了小宅門口。

    陳平安沒有返回院子,就站在門口原地,轉頭望向某處。

    等了半天,這才有人緩緩走出,陳平安走向前去,笑道:“這么巧?我一出門,你就修行完畢,散步到這邊了。”

    寧姚點頭道:“就是這么巧。”

    陳平安嗯了一聲,“那就一起幫個忙,看看廂房窗紙有沒有被小蟊賊撞破。”

    寧姚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道:“你在說什么?寧府哪來的蟊賊,眼花了吧?不過真要偷走什么,你得賠的。”

    陳平安輕輕握拳,敲了敲心口,笑瞇起眼,“好厲害的蟊賊,別的什么都不偷。”

    寧姚惱羞瞪眼道:“陳平安!你再這么油腔滑調!”

    陳平安輕輕抱住她,悄悄說道:“寧姚就是陳平安心中的所有天地。”

    寧姚剛要微微用力掙脫,卻現他已經松開了手,后退一步。

    寧姚就更加生氣。

    陳平安輕聲解釋道:“你那些朋友,又來了,這次比較過分,故意偷摸過來的。”

    寧姚稍稍心靜,便瞬間察覺到蛛絲馬跡。

    寧姚轉頭,“出來!”

    一個蹲在風水石那邊的胖子紋絲不動,雙手捻符,但是他身后開出一朵花來,是那董畫符,疊嶂,陳三秋。

    碰了頭,寧姚板著臉,陳平安神色自若,一群人去往斬龍臺那邊,都沒登山去涼亭那邊坐下。

    董畫符和疊嶂約好了要在這邊切磋劍術。

    晏胖子笑瞇瞇告訴陳平安,說咱們這些人,切磋起來,一個不小心就會血光四濺,千萬別害怕啊。

    陳平安笑著點頭,說自己就算害怕,也會假裝不害怕。

    晏胖子嘿嘿而笑。

    寧姚看著那個嘴上謊話連篇卻瞧著一本正經的陳平安,只是當陳平安轉頭看她,寧姚便收回了視線。

    陳三秋到了那邊,懶得去看董黑炭跟疊嶂的比試,已經躡手躡腳去了斬龍臺的小山山腳,一手一把經文和云紋,開始悄悄磨劍。總不能白跑一趟,不然以為他們每次登門寧府,各自背劍佩劍,圖啥?難不成是跟劍仙納蘭老前輩耀武揚威啊?退一步說,他陳三秋就算與晏胖子聯手,可謂一攻一守,攻守兼備,當年還被阿良親口贊譽為“一對璧人兒”,不還是會輸給寧姚?

    陳三秋一邊磨礪劍鋒,一邊哀怨道:“你們倆活計,就不能多吃點啊?客氣個啥?”

    演武場上,雙方對峙,寧姚便揮手開啟一座山水陣法,此地曾是兩位劍仙道侶的練劍之地,所以就算董黑炭和疊嶂打破天去,都不會泄露半點劍氣到演武場外。

    陳平安看了幾眼董畫符與疊嶂的切磋,雙方佩劍分別是紅妝、鎮嶽,只說樣式大小,天壤之別,各自一把本命飛劍,路數也截然不同,董畫符的飛劍,求快,疊嶂的飛劍,求穩。董畫符手持紅妝,獨臂女子“拎著”那把巨大的鎮嶽,每次劍尖摩擦或是劈砍演武場地面,都會濺起一陣絢爛火星,反觀董畫符,出劍無聲無息,力求漣漪最小。

    陳平安問了晏琢一個問題,雙方出了幾分力,晏胖子說七八分吧,不然這會兒疊嶂肯定已經見血了,不過疊嶂最不怕這個,她好這一口,往往是董黑炭占盡小便宜,然后只需要被疊嶂鎮嶽往身上輕輕一排,只需要一次,董黑炭就得趴在地上嘔血,一下子就都還回去了。

    陳平安心里大致有數后,尤其是看到了疊嶂持劍手臂,被董畫符本命飛劍洞穿后,疊嶂當時流露出來的一絲氣機變化,陳平安便不再多看雙方演武練劍,來到了陳三秋身邊蹲著。

    若是假設自己與兩人對峙,捉對廝殺,分生死也好,分勝負也罷,便都有了應對之法。

    那么再看下去,就沒有了太多意義,總不能真要在那個晏胖子眼前,假裝自己臉色微白、嘴唇顫抖、神色慌張,還得假裝自己假裝不知對方看破不說破,換成別人,陳平安倒是完全不介意,可是如今身在寧府,這些人又都是寧姚最要好的朋友,一同并肩作戰多次大戰,說是生死與共都不為過,那么自己就要講一講落魄山的祖師堂風氣了,以誠待人。

    陳三秋依舊在那邊磨一次經書劍,再以云紋劍抹一下斬龍臺,動作十分嫻熟。

    陳三秋轉頭笑問道:“陳公子,別介意啊。”

    陳平安雙手籠袖,蹲在一旁,仔細凝視著兩把劍的劍鋒與斬龍臺的細微磨礪,微笑道:“我不介意,若是陳公子不介意,我還可以幫著磨劍。”

    陳三秋搖頭道:“這可不行,阿良說過,若說本命飛劍是劍修的命-根子,佩劍就是劍修的小媳婦,萬萬不可轉交他人之手。”

    陳平安笑著點頭,就是看著那兩把劍緩緩啃食斬龍臺,如那蚍蜉搬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晏胖子嘀咕道:“兩個陳公子,聽他倆說話,我怎么滲得慌。”

    寧姚不動聲色。

    晏胖子問道:“寧姚,這個家伙到底是什么境界,不會真是下五境修士吧,那么武道是幾境?真有那金身境了?我雖然是不太看得起純粹武夫,可晏家這些年多少跟倒懸山有些關系,跟遠游境、山巔境武夫也都打過交道,知道能夠走到煉神三境這個高度的習武之人,都不簡單,何況陳平安如今還這么年輕,我真是手癢心動啊。寧姚,不然你就答應我與他過過手?”

    這就是晏胖子的小心思了,他是劍修,也有貨真價實的天才頭銜,只可惜在寧姚這邊無需多說,可在董畫符三人這邊,只說切磋劍術一事,在場面上,反正從來沒討到半點好,如今好不容易逮住一個尚未遠游境的純粹武夫,寧府演武場分大小兩片,眼前這處,遠一些的那片,則是出了名的占地廣袤,是享譽劍氣長城的一處“芥子天地”,看著不大,躋身其中,就曉得其中玄妙了,他晏琢真要與那陳平安過過手,當然要去那片小天地,屆時我晏琢切磋我的劍術,你切磋你的拳法,我在天上飛,你在地上跑,多帶勁。

    寧姚說道:“要切磋,你自己去問他,答應了,我不攔著,不答應,你求我沒用。”

    晏胖子轉了轉眼珠子,“白嬤嬤是咱們這邊唯一的武學宗師,若是白嬤嬤不欺負他陳平安,有意將境界壓制在金身境,這陳平安扛得住白嬤嬤幾拳?三五拳,還是十拳?”

    寧姚嘴角翹起,壓下,一閃而逝,不易察覺,說道:“白嬤嬤教過一場拳,很快就結束了。我當時沒在場,只是聽納蘭爺爺事后說起過,我也沒多問,反正白嬤嬤就在演武場上教的拳,雙方三兩拳腳的,就不打了。”

    晏胖子開始搓手,“好家伙,竟然能夠與白嬤嬤往來三兩拳,哪怕是金身境切磋,也算陳平安厲害,真是厲害,我一定要討教討教。”

    寧姚點頭道:“我還是那句話,只要陳平安答應,隨便你們怎么切磋。”

    晏胖子小心翼翼問道:“一不小心我沒個輕重,比如飛劍擦傷了陳公子的手啊腳啊,咋辦?你不會幫著陳平安教訓我吧?但是我可以一百個一千個保證,絕對不會朝著陳平安的臉出劍,不然就算我輸!”

    寧姚不再說話。

    由著晏琢自己在那邊作死。

    在董畫符和疊嶂各自出劍有紕漏之時,寧姚便會直白無誤,為他們一一指出。

    對陣雙方,便各自記住。

    其實這撥同齡人剛認識那會兒,寧姚也是如此點撥別人劍術,但晏胖子這些人,總覺得寧姚說得好沒道理,甚至會覺得是錯上加錯。

    是后來阿良道破天機,說寧姚眼光所及處,你們目前的修為境界與劍道心境,根本無法理解,等再過幾年,境界上去了,才會明白。

    事實證明,阿良的說法,是對的。

    私底下,寧姚不在的時候,陳三秋便說過,這輩子最大愿望是當個酒肆掌柜的自己,之所以如此勤勉練劍,就是為了他一定不能被寧姚拉開兩個境界的差距。

    劍修對峙,往往不會耗費太多光陰,尤其是只分勝負的情況,會更加眨眼功夫,如果不是董畫符和疊嶂在刻意切磋,其實根本不需要半炷香功夫。

    黑炭青年和獨臂女子各自收攏本命飛劍之后,寧姚走入演武場,來到兩人身邊,開始說些更小的瑕疵。

    兩人豎耳聆聽,并不覺得被一個朋友指點劍術,有什么丟人現眼,不然整座劍氣長城的同齡人,他們被所有長輩寄予厚望的這一代劍修,都得在寧姚面前感到自慚形穢,因為老大劍仙曾經笑言,劍氣長城這邊的孩子,分兩種劍修,寧姚,與寧姚之外的所有劍修,不服氣的話,就心里憋著,反正打也打不過寧丫頭。

    不過老大劍仙在寧姚這邊,也說過一句類似話語,卻不是關于劍修,而是關于浩然天下的武夫。

    天下武夫,年輕一輩,差不多也是如此光景,只分兩種。

    寧姚當時不以為然,直接說陳爺爺你這話說得不對,但是現在她無法證明,可總有一天,有人可以為她證明。

    老人當時似乎就在等小姑娘這句話,既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只說他陳清都會拭目以待,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只是寧姚當時便有些難得的后悔,她本來就是隨口說說的,老大劍仙怎么就當真了呢?

    所以寧姚完全沒打算將這件事說給陳平安聽,真不能說,不然他又要當真。

    就他那脾氣,她自己當年在驪珠洞天,與他隨口胡說的練拳走樁,先練個一百萬拳再說其他,結果如何,上次在倒懸山重逢,他竟然就說他只差幾萬拳,便有一百萬拳了。

    寧姚當時差點沒忍住一拳打過去,狠狠敲一敲那顆榆木腦袋,你陳平安是不是傻啊?都聽不出那是一句敷衍你的玩笑話嗎?有些時候,我寧姚沒話找話,都不成了?

    晏胖子蹲在陳平安身邊,小聲說道:“這位陳公子,我也自創了一套拳法,不如先瞧幾眼,再看要不要指點一二?”

    陳平安笑道:“沒問題啊。”

    晏琢便立即蹦跳起身,吭哧吭哧,呼呼喝喝,打了一套讓陳三秋只覺得不堪入目的拳法。

    陳三秋是如此,董畫符和疊嶂也都看了一眼就覺得惡心,絕對不樂意再多看一眼,都怕自己瞎了眼。

    不曾想那個青衫年輕人,從頭到尾看完了晏胖子那一通瘋魔拳法,面帶微笑,覺得與自己開山大弟子的瘋魔劍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晏琢做了個氣沉丹田的姿勢,大聲笑道:“陳公子,這拳法如何?”

    陳平安點頭微笑道:“很有氣勢,氣勢上,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遇敵己先不敗,正是武夫宗旨之一。”

    陳三秋磨劍的手一抖,感覺早年那種熟悉的古怪感覺,又來了。

    陳三秋就奇了怪了,難不成這個陳平安的武學,是那阿良教的?可阿良那家伙劍道劍術都高,亂七八糟的仙家術法,其實也懂得極多,唯獨不曾說過自己是什么懂拳的純粹武夫,至多就說自己是一位江湖劍客而已。

    晏琢笑道:“既然如此,那陳公子就不吝賜教?”

    陳平安視線偏移,望向寧姚。

    寧姚故意視而不見。

    陳平安想了想,說道:“還是算了吧。”
    第(2/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炎陵县| 阿鲁科尔沁旗| 方正县| 昌乐县| 正镶白旗| 灵武市| 辽阳县| 安徽省| 栾川县| 锦屏县| 玉树县| 西盟| 中卫市| 聂拉木县| 靖边县| 攀枝花市| 南溪县| 绥宁县| 临安市| 平南县| 凯里市| 新巴尔虎右旗| 当阳市| 渑池县| 萍乡市| 卓尼县| 仪陇县| 嘉祥县| 若羌县| 勐海县| 望江县| 卓资县| 青河县| 涞源县| 秀山| 姜堰市| 汾西县| 鸡泽县| 轮台县| 岳普湖县| 遵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