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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晏“……”

    青梅連忙將禾晏嫁衣上的褶皺撫平，又趕忙塞了兩粒指頭大小的點(diǎn)心到禾晏嘴里，低聲道“姑娘，你先吃兩口墊墊肚子，姑爺馬上要過來挑蓋頭了。您小心點(diǎn)吃，莫要蹭花了口脂。”

    禾晏原本還算冷靜，都被青梅說著說著，說的緊張起來了。

    不過，吃點(diǎn)東西確實(shí)能讓人緩解些緊張，她連吃了三四口，外頭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程鯉素跳脫的聲音“舅舅，快點(diǎn)，莫要讓舅母等急了！”

    緊接著，就是宋陶陶回敬他的話“你可閉嘴吧，我看最急的就是你。”

    一行人吵吵嚷嚷的走了過來，禾晏兩輩子加起來，自以為見過的大風(fēng)大浪不少，可到了此刻，手心也忍不住出了一層蒙蒙細(xì)汗。

    新房其實(shí)很是寬敞，可林雙鶴一行人，程鯉素一行人，梁平一行人一道擠過來，再大的屋子，便也有些不夠看了。

    肖璟將用紅布包著的秤桿交到肖玨手中，道“懷瑾，該挑喜帕了。”

    肖玨接過喜秤，緩步走到了禾晏跟前。

    禾晏低頭坐著，能看得見蓋頭下，他的黑靴，倏而就抿緊了唇。她今日起，還未曾正式見過肖玨，可揭下這蓋頭，從今往后，她的人生，就要與肖玨的人生緊密相連。他會(huì)成為同她并肩之人。

    肖玨會(huì)怎么看自己？禾晏胡思亂想著，這一刻的緊張，仿佛像是回到了前生，她坐在鏡前，緩緩地揭下面具，看著面具下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似大夢(mèng)一場(chǎng)，如真如幻。

    喜秤勾住了蓋巾的邊緣，接著，眼前一點(diǎn)點(diǎn)亮了起來。禾晏抓緊身側(cè)的袍角，慢慢的抬起頭，望向了面前人。

    她跌入了一雙黑眸。

    剎那間，月色迷離，碧空皎潔，男人就站在一步遠(yuǎn)的地方面前，垂眸望著自己。他紅袍如火，就在這一眾人里，漂亮的令人驚艷，瞳色如夜空，可又在夜空里，映出一個(gè)完整的、明晰的自己。

    他的眼里沒有別人，只有自己。

    禾晏愣愣的看著他，像是天長(zhǎng)地久，就要這樣永遠(yuǎn)看下去。

    屋子里安靜的落針可聞，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林雙鶴夸張的喊聲響起“天哪！我參加過的喜宴沒有十場(chǎng)也有八場(chǎng)，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美麗的新嫁娘！我們懷瑾這是走了何等的好運(yùn)道，竟然能娶到天上下凡的仙女！上輩子究竟是修了何等的功德，今生才有此福分！”

    “你是來唱戲的嗎？”燕賀掏了掏耳朵，不屑的開口，“油嘴滑舌。”

    沈瀚一眾教頭倒是看的怔住，梁平甚至還紅了臉，道“沒想到……禾晏這小子穿上嫁衣，竟然比沈醫(yī)女還要好看。”

    “你想找死的話我不攔著，”沈瀚低聲警告，“別連累我一起。”

    “我舅母太好看了！不愧是我舅母！”程鯉素激動(dòng)地握緊雙拳，“我宣布，朔京城第一漂亮就是我舅母了！”

    宋陶陶扶額，不過，以一個(gè)女子的眼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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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今日的禾晏，實(shí)在是美的有些過分了。雖然她扮男裝的時(shí)候亦是風(fēng)姿瀟灑，可如今坐在這里，抬眸望向她身前的男子時(shí)，眼睛亮晶晶的，如銀河星辰灑落。

    “王大哥，”小麥問王霸，“這回你也得承認(rèn)，阿禾哥實(shí)在很漂亮了吧！”

    王霸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馬馬虎虎吧。”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禾兄這樣很好，”江蛟笑道“我看肖都督待她，亦是珍重。”

    男人看男人，總是諸多了解。

    白容微笑盈盈的輕聲提醒“該喝合巹酒了。”

    禾晏回過神，被青梅攙扶著站起身，肖玨拿起桌上的壺，分為兩盞，禾晏小心的端起一盞，同他手腕扣著手腕，低頭飲下。

    白容微笑道“合巹酒畢，夫婦一體，尊卑同，同尊卑，相親不相離。”

    這就算喝過合巹酒了，禾晏輕輕松了口氣，亦不知為何，不敢抬頭再看一眼肖玨。

    喝過合巹酒，新郎是要去堂前的，一行人熱熱鬧鬧的又簇?fù)碇かk離開了。屋里只留下青梅與禾晏兩人。

    禾晏待門一關(guān)，一屁股坐在榻上，拍了拍胸，道“可算是完了，差點(diǎn)沒緊張死我。”

    “咦？”青梅奇道“姑娘難道方才還緊張嘛？奴婢瞧著姑娘自在的很。”

    “我自在個(gè)鬼，都是裝的。”禾晏將腦袋上的鳳冠取了下來，這鳳冠看著小巧可愛，可上頭的珠子寶石點(diǎn)綴下來，也是沉甸甸的厲害。頂了這么久，脖子也有些酸痛。

    青梅幫著禾晏將鳳冠放到一邊，見禾晏已經(jīng)在解喜服的扣子了，嚇了一跳，忙按住禾晏的手“姑娘，衣服就不必脫了。”

    “這屋里真的很熱，這衣裳又很多。”禾晏無奈。為怕寒冷，屋子里的暖爐生的夠旺，可喜袍里三層外三層，大冬日的，她額上甚至冒出了細(xì)細(xì)的一層汗。

    但青梅十分執(zhí)拗“不行，姑娘，這個(gè)你得聽奴婢的，不能脫。”

    禾晏同她僵持了一會(huì)兒，敗下陣來，只道“行吧，都聽你的。”

    她站起身來，坐了半日花轎，腿腳都麻了，又給自己倒了杯熱茶，一邊喝一邊打量起這間新房，看著看著，神情就古怪起來。

    先前剛回到朔京的時(shí)候，禾晏曾經(jīng)在肖家住過一段日子，也去過肖玨的房間，肖玨的房間看起來冷清又簡(jiǎn)單，顏色亦是素淡至極，不是白就是黑。而眼下這新房里，除去貼著的“喜”字與紅紙，其他布置，看起來也是花里胡哨的。就連桌子腳都被墊了一層淺粉色的布套，看的禾晏嘴角直抽。

    肖玨的眼光，何以在這樣短的時(shí)間里就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她是無謂了，從禾大小姐的屋子住到這里，不過是換了一個(gè)地方花里胡哨罷了。只是肖玨難道都不會(huì)感到難受嗎？瞧瞧這鑲著花邊的銅鏡，看看這掛著香囊的粉色幔帳……活脫脫就是一個(gè)秦樓楚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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