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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易低下頭想了想，第一次無視公爵哀求的眼神：“提奧德里克親王！”

    一聲輕笑從月色無法映照到的陰影中傳來：“看看，”那個聲音說道：“提奧德里克，現(xiàn)在你是不是后悔了？如果那時候你沒有阻止我……我們現(xiàn)在就有一個可以真正與人類對抗的首領(lǐng)了。”

    阿蒙出現(xiàn)在國王面前，他笑吟吟的，還是那個美貌的少年。時光對路易與菲利普足夠?qū)捜剩瑢ρ鍎t是永遠(yuǎn)地偏愛，或說是詛咒。

    三十年，足以讓一個嬰兒變成強(qiáng)壯的男人或是豐滿的女人，也可以讓他們變成白發(fā)蒼蒼，垂垂老矣的老叟媼嫗，但對他，正確地說，對血族來說，不過是一彈指間罷了。

    提奧德里克緊隨著阿蒙出現(xiàn)，與阿蒙的自如愜意不同，他看上去憂心忡忡，又有著一點(diǎn)茫然。

    路易的心猛地往下沉去，不但往下沉去，還像是沉入了一個不見底的旋渦，找不到一點(diǎn)著力的地方。

    如果要說另一個世界，也就是里世界，路易必須要說，在以拉略，加約拉的巫師給出掌握這股奧秘力量的鑰匙后，對巫師與教士，他是可以進(jìn)行控制和說服的，但在里世界中，也有巫師也要忌憚與恐懼的東西，那就是血族。

    與巫師，教士不同，血族是一種極其特殊的存在，他們從人類轉(zhuǎn)化而來，卻以人類為食，漫長的時間與不壞的身軀讓他們可以長久地學(xué)習(xí)，鍛煉，以至于他們即便偶爾會落后于人類，也會迅速地追趕上來，最危險的是，他們盡可以挑出人類中的佼佼者，轉(zhuǎn)化他，用血族的能力來要求他臣服，為血族效力，而血族對人類血液的渴求也幾乎注定了一旦被轉(zhuǎn)化，那個不幸的人類就無法再回到人類的陣營……

    阿蒙一直渴望著路易，正因?yàn)槁芬籽y(tǒng)高貴，頭腦聰明，容貌秀美，雖然表世界的教會與里世界的血族有過約定，但阿蒙一來是魔黨的成員，不屑于這種清規(guī)戒律；二來，那時候法蘭西正處在一個相當(dāng)混亂的時刻，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夭折了，就算他是國王，也未必能引發(fā)多大的波瀾……

    何況他還有個弟弟呢。

    “我怎么就沒想到呢？”阿蒙說，不過他很快撅起了嘴，“也許是因?yàn)槲覐囊婚_始就不太喜歡這家伙的緣故。”他盯著奧爾良公爵說。

    “那么我正是恰恰相反，阿蒙親王，”一個優(yōu)雅，冷淡，隱約帶著一絲憂郁的聲音說道。

    與阿蒙、提奧德里克，乃至大多數(shù)血族親王不同，末卡維的烏利爾親王更如同人們想象中的精靈、天使，而不是可怕的吸血鬼，他提著一盞精致的風(fēng)燈踏著月光，穿過玻璃走進(jìn)房間，空氣中猶如有著透明的臺階，他每一步都走得又輕盈又準(zhǔn)確，銀色的長發(fā)在身后輕輕地擺動著，不斷地落下好似發(fā)光塵埃的細(xì)微亮點(diǎn)。

    他的姿態(tài)甚至比阿蒙或是提奧德里克擺得更低，一落到地上，就轉(zhuǎn)向路易，端端正正，不打一點(diǎn)折扣，沒有絲毫遲疑地給他鞠了一個躬，頭顱幾乎到垂到胸口，對于一個血族親王來說，簡直就是難以想象。

    但阿蒙和提奧德里克一點(diǎn)都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路易不用多看，也知道這兩位血族親王固然曾經(jīng)站在他這邊，但在同族面前，他們必然還是要站在血族這一邊的，他僵硬地轉(zhuǎn)過頭著向奧爾良公爵，希望從心愛的弟弟臉上看出驚駭與恐懼，但他只看到了內(nèi)疚。

    “不。”路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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