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梵香隨了宛家姑侄回了半山坡上那座古老而莊嚴的木質老屋吊腳樓。這居家的老屋,有一個不大的小院子,將老屋圍成一個清幽又稍稍隔離外界的居所。老屋屋頂兩頭有微翹的側檐,青瓦,木墻,青瓦檐頭每年總會有入春的野草,嫩綠著的,在春風里招搖。院中間有一硯小小的方池,池面上有一些碧綠的浮萍,清碧的水,不起波瀾,院內四面靠墻處密結了纖纖纏繞的紫蘿藤,西角是一小塊竹林,大青馬便栓在竹蔭下,以及一些滿是綠意的草。竹蔭里,藤蘿下,有一張圓圓的石桌,一張老舊的還算結實的竹編椅。可以在一日休閑后,坐下來,每每在金黃色的夕照里,透著悠遠的深意。這是一種古老而清幽的意境。 過了院子,就是老屋的堂屋,吊腳的屋檐下,角落里安放著一款可以擺動的竹編搖椅。 老屋是上下兩層吊腳樓,堂屋便在第一層,寬敞明凈,屋中陳設是簡潔的。堂屋兩邊靠墻簡單而整齊地擺放著數張小方桌及竹椅,每個小方桌上都有一些不起眼的小裝飾,比如一盆小小的下山蘭,或者一盞應季的月季花,應門靠墻處是一張古舊的八仙桌,旁邊分別各安放一支已是磨得油光黑亮的木椅,照壁墻上掛著一副寒山拾得圖。 一個女人最小的幸福,便是隱藏于這些不起眼的小裝飾里,即便一支小山茶花開在角落,亦能讓這個女人心情明媚,如沐于春中。 老屋干凈,整潔,清幽。 一個人,或者說,一個恬淡的女人,喜歡淡靜一些,偶爾,便可一個人煮上一壺明前的綠茶,隨意置上幾本線裝的舊書,吟幾闕經年已久的老歌,斜斜地半躺于那張老久的搖椅,舒適,嫻靜,便如一首清涼的歸園田居的詩,可以舒緩著調子,和了傍晚風聲里的蕭聲,在幽靜里沉靜,然后,一些經年老去的情致,便在一個人獨處時,悠悠的想起。在金黃夕照的日頭里,著一些入春的暖意,或者,染一些向晚的清涼,片片夕陽的余暉灑落,也都切合了心緒,妥貼了心境。 崦嵫山的日子,是明快的,便如那道滑過青絲絹帛上清冽的水跡,不著痕跡。與時光抵足而眠,與歲月相安不擾,五千年的日子里,可以把那些相思,那些愁緒,統統安放! 宛皓若坐在檐下的搖椅上,半瞇了眼,慵懶的,向堂屋里正與梵香說著話的姑姑問道:“姑姑,你這兩天就快過生日了,但我忘記了你究竟多少歲了呢。我可是逃出爹爹媽媽的軍營,緊趕慢趕的回來,是一定要與你一起過的。” 宛如是看了梵香一眼,望著堂屋外,大聲說道:“你這小妮子,記性好忘性大呢,姑姑今年七千五百七十八歲了,老了,呵呵。” 宛皓若這時蹦蹦跳跳地從門外進來,笑嘻嘻的,說:“姑姑不老,你看,我不是也快兩千五百歲了嘛,呵呵。” “是呀,你這小妮子不是兩千五百歲,你就是一個二百五,還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呢,呵呵”面紗之上的眸子里蕩漾著一汪清澈的秋水,眉梢眼角盡是笑意。 “梵香哥哥,你在這里多住幾天,等我姑姑過了生日再走,好不好?” 梵香沉吟片刻,抬起頭來,微微一笑,“宛兒,不是我不想留下來陪你們過,我得去救莫氏兄妹,越快越好,所以,明天,我便得啟程了,所以,” “唔,這樣呀,那姑姑,我們今晚就一起過生日,好不?” 宛如是微微一笑,柔聲說道:“那有什么不好呢?我今晚做最好吃的長壽面給你們吃,喜歡么?” “嗯,喜歡,我姑姑做得長壽面忒好吃呢,梵香哥哥,你一定要多吃一點哦。” “那行,我現在便去做,叫你梵香哥哥先坐坐,稍候就好。” “不,姑姑,我跟梵香哥哥跟你一起做。梵香哥哥,好不?”眼望梵香,嫣然一笑。 三人一同去到廚房,宛如是輕輕擼起袖子,露出一雙瑩白燦然的手腕,面團糍糯而柔軟,揉動之間,便如她腕下的那朵蓮。她做廚細致而苛刻,熬高湯,配調料,做配菜,面條入水的時間與火候,皆是細心把控到極致。她做調料時,從不用匙,指尖輕拈,均勻地細細地撒,在配菜或配料上點點分布,形成極為精致的花紋,色彩的搭配恰到好處,香氣四溢。她做好后,也不嘗嘗,但視色聞香,便知其味。這是宛如是作廚的絕活,她很擅長擺弄各類食材,講究極致的搭配,好吃,還得好看。三人將席開在竹蔭下的石桌上,五只越窯的青瓷大盆擺在正中:一盆僰道芽菜的肉碎炸醬,一盆金川驛秘法所作的瑩白如玉的豆花,一盆彤紅透亮帶汁的紅燒牛肉,一盆略帶咸味的白切牛肉,一盆用高湯熬制的清燉牛肉,;一只帶有青花暗紋的青盆盛寬面,另一只帶有青花花紋的白盆盛細面。旁邊還有一小盤碧綠的香菜與小蔥段,一碟紅油辣椒醬,一碟紅辣椒絲炒綠豆芽,一碟涼拌拍黃瓜,再在周圍一圈擺放了八只小碟,盛有古佛寺的辣油富義井的鹽板橋壩的醬油鄧關的糖五虎山的胡椒沿灘的醬龍灘廟的豆豉童寺的醋八種佐料。還有一壇自釀的老米酒。一桌面食配菜加配料,色香味俱全。 宛皓若看著這滿桌的菜品,雙眼直直的盯著,咂了咂嘴,偷偷伸出手去,抓了一塊紅燒牛肉放在嘴里,張了嘴,呵著熱燙的氣,看著宛如是,嘻嘻一笑。 “這小妮子,咱家有客人呢,注意形象哈。”宛如是看著宛皓若,眼神里滿滿都是愛憐,佯嗔道。 “沒關系,呵呵,我都習慣了。”梵香看了看宛如是,輕輕笑了笑,說。 宛如是擺上兩個酒碗,便要滿上。 “姑姑,我也要喝!” “好好好,我們家宛兒長大了,姑姑也給你滿上。”宛如是加了一個酒碗,提起酒壇,將三個酒碗滿滿倒上,顧自說,“今兒姑姑也開心,我們就好好喝喝罷。” “姑姑,你可不可以把你臉上的面巾摘下呢,每次有客人來,你都要戴上呢?梵香哥哥不是我們家客人,他是我們家親人呢,你摘下面巾,不會嚇著他的,呵呵,好不好嘛?姑姑。” “宛兒,別鬧了哈,我們開始吃飯。”宛如是眼睛里一道憂郁的光一閃而逝,迅即轉為笑意。 “哦,那好吧。” 宛如是端起酒碗,對梵香與宛皓若說道:“來,我們干了這一碗,為梵香小哥哥的到來干了它,也為我們家的女戰士干了它。”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好,干了它!”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