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平凡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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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一個春秋時的小故事:
管仲臨死的時候?qū)η皝硖酵凝R桓公說:“豎刁、易牙、衛(wèi)開方,這三個人絕對不可以信用。”
這三個人都是齊桓公的親信,都有讓齊桓公姜小白非常感動的事跡。豎刁是一名宦官,原本可以不是的,但是為了能貼身服務(wù)于主公,自告奮勇地施了宮刑;易牙是一位精通烹飪的廚師,聽說主公想吃人肉,竟把自己三歲的兒子殘忍地殺了,做成一盤異常鮮美的蒸肉,讓桓公贊不絕口;衛(wèi)開方是衛(wèi)國的一個貴族,追隨齊桓公十五年而不回一次家。
管仲接著說:“人性是這樣的,沒有人不愛自己超過愛別人,如果對自己的身體都能殘忍對待,對別人就更能下得了毒手;沒有人不愛自己的孩子,如果對自己的骨肉都下得了狠心,他對誰會狠不下心來?沒有人不愛自己的父母,如果十五年都不見父母一面,把父母拋在腦后,對其他的人又有誰能不被拋在一邊?”
齊桓公不以為然,信用他們比管仲在世時更甚。兩年后,桓公病重,不能理事。三人想殺太子而擁立一位公子,把服侍齊桓公的身邊人全部趕走。在姜小白的寢宮四周,筑起圍墻,將他隔離圈禁,齊桓公最終餓死在病榻上。死后,蒼蠅云集,尸體腐爛生蛆,直到蛆蟲爬出圍墻,國人才知道這位為霸一時的老人已經(jīng)死了多日。
這個春秋時的第一位霸主,用他的死亡告訴后世,重用小人有多可怕,不過北宋時的蘇詢另有看法,我們看看他的《管仲論》
“管仲相桓公,霸諸侯,攘夷狄,終其身齊國富強,諸侯不敢叛。管仲死,豎刁、易牙、開方用,威公薨于亂,五公子爭立,其禍蔓延,訖簡公,齊無寧歲。夫功之成,非成于成之日,蓋必有所由起;禍之作,不作于作之日,亦必有所由兆。故齊之治也,吾不曰管仲,而曰鮑叔。及其亂也,吾不曰豎刁、易牙、開方,而曰管仲。何則?豎刁、易牙、開方三子,彼固亂人國者,顧其用之者,威公也。夫有舜而后知放四兇,有仲尼而后知去少正卯。彼威公何人也?顧其使威公得用三子者,管仲也。仲之疾也,公問之相。當(dāng)是時也,吾意以仲且舉天下之賢者以對。而其言乃不過曰:豎刁、易牙、開方三子,非人情,不可近而已。
管仲嗚呼!仲以為威公果能不用三子矣乎?仲與威公處幾年矣,亦知威公之為人矣乎?威公聲不絕于耳,色不絕于目,而非三子者則無以遂其欲。彼其初之所以不用者,徒以有仲焉耳。一日無仲,則三子者可以彈冠而相慶矣。仲以為將死之言可以縶威公之手足耶?夫齊國不患有三子,而患無仲。有仲,則三子者,三匹夫耳。不然,天下豈少三子之徒哉?雖威公幸而聽仲,誅此三人,而其余者,仲能悉數(shù)而去之耶?嗚呼!仲可謂不知本者矣。因桓公之問,舉天下之賢者以自代,則仲雖死,而齊國未為無仲也。夫何患三子者?不言可也。五伯莫盛于威、文,文公之才,不過威公,其臣又皆不及仲;靈公之虐,不如孝公之寬厚。文公死,諸侯不敢叛晉,晉習(xí)文公之余威,猶得為諸侯之盟主百余年。何者?其君雖不肖,而尚有老成人焉。威公之薨也,一亂涂地,無惑也,彼獨恃一管仲,而仲則死矣。
夫天下未嘗無賢者,蓋有有臣而無君者矣。威公在焉,而曰天下不復(fù)有管仲者,吾不信也。仲之書,有記其將死論鮑叔、賓胥無之為人,且各疏其短。是其心以為數(shù)子者皆不足以托國。而又逆知其將死,則其書誕謾不足信也。吾觀史?,以不能進(jìn)蘧伯玉,而退彌子瑕,故有身后之諫。蕭何且死,舉曹參以自代。大臣之用心,固宜如此也。夫國以一人興,以一人亡。賢者不悲其身之死,而憂其國之衰,故必復(fù)有賢者,而后可以死。彼管仲者,何以死哉?”
看來就是明哲賢達(dá)如管仲,也有做不到的地方,何況普通人,所以大多數(shù)人的婚姻亦如是,幸福與否,命里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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