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無爭連眼皮都懶得抬了,“御魂教教主能夠在江湖上呼風喚雨,大抵是因為臉皮厚到無人可敵?!? “太子謬贊,巫某愧不敢當?!蔽讜x月淡淡一笑,“太子是真的憎惡巫某,還是欲擒故縱,想一探究竟?” 眼底的遲疑一閃而逝,燕無爭抬頭緩緩迎上他的眸,那淡淡的眸色明明斂盡波瀾,卻讓自己思如潮涌,那似有似無的淡淡色彩令所思所想如同置于天羅地網般無可逃避。 ——這雙眼睛。 “太子心中的壓抑是來自于已經遠嫁天宸的戰王,還是自認為難以達到要求的自個?” “莫名其妙?!毖酂o爭暗哼一聲。 “若是前者,那恭喜無爭太子,惹不起,卻躲得著??扇羰呛笳?,閣下避無可避。”巫晉月站起身,從燕無爭面前提過酒壺,然后將酒緩緩倒進面前的酒杯,“一個事實面前的置疑可以避而不談,可一個接一個的事實面前,從容應對的最佳法子,怕只有給人一個直面回應,方能柳暗花明?!? “你到底想說什么?” “無爭太子最憂慮什么,巫某當然就說什么?!蔽讜x月淺酌一口,“無爭太子能重回你父皇身邊,不客氣的說,應該是你皇姐把你從玉都逮回來的吧。” 上官子然微愕,下意識就看向燕無爭,卻見后者眼睛像驀地瞪大。 “臨縣天宸皇帝面前,無爭太子對上官漠反戈相向,可是因為莫名受傷的沐云公子?”說到“莫名受傷”這幾個字時,巫晉月眼神微瞇,語氣略有起伏,“這沐云公子是誰?不用巫某明說吧。” 燕無爭心下一抖,此人定是知道原因,想搬弄是非?卻不知此事本太子早向父皇坦承了。 他正暗自慶幸,卻聽那人的聲音依然緩緩淡淡:“你父皇應該是對你有了個底?!? 燕無爭頓時惱火,明知對面的人眼睛有鬼,竟忘了移開視線。 “自墨州邊境到靈都一路發生的事情,自然有很可靠的人一五一十地稟承在你父皇面前。有了前面那個底,微微一點佐料,你認為你父皇會感覺到的是什么味道?” 面前此人比自己想象得還要無聊太多,竟在再見之時就做了如此充足的準備,燕無爭臉色微變,一種忍無可忍的情緒破體而出,袖里拳頭一緊,“霍”得一下站起身來。 上官子然見勢不妙,跟著站起身來,伸手攔住,“無爭你稍安勿躁,莫又著了他的道?!? 巫晉月瞥他一眼,然后將杯中酒再抿一口,“太子爺是不是應該冷靜地聽我把話說完?巫某并無惡意,只是實話實說,難道無爭太子你不是想知道究竟?” 燕無爭強咽一口氣,重新坐在他對面,看也不看就將面前的酒杯端起往嘴里倒,卻發現酒杯是空的,遂又從巫晉月面前將酒壺狠狠地拿過來。 “太子自幼隨你母妃飄零在外,是在你母妃過世之后才回柳藍認親,你母妃的遺命,先認母后認父,巫某說得不錯吧?” 燕無爭哼一聲,暗暗叮囑自己,移離的視線斷不能回到某人的眼睛內。 聽那懶懶的聲音又道:“這先認母后認父意義匪淺,在你父皇眼里,會不會是先認公儀世家,再認燕氏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