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御書房的前一刻,燕無爭還在心里估摸著,父皇召喚,不知會從哪問起? 那御案上仰面躺著的是一塊熟悉不過的玉佩,而那物什離案下收著鐵尺的位置只有小半個臂的距離。 燕無爭眼角跳了跳,皇姐姐夫面前是少不了一根頭發,可眼前怕就是一頓好揍。 他抬頭,“父皇。” “來了?坐下說,父皇有話問你。”案前站著的燕龍逸臉色溫和,語氣平靜。 夜闌人靜,剛剛從宮外回來,連夜就被父皇召見御書房,而自個鬧騰了一天的玉佩就放在案上…… 燕無爭聽令似的坐到一旁備好的椅子上,竟覺父皇此時的慈眉善目比見著姐夫白衣外套著一層薄薄的墨紗,在他宮里安靜等待的樣子還讓他驚悚。 那椅子上針氈一般,他坐在上面像是使著勁地往下墜,還雙手扶膝,不敢不規矩:“父,父皇請問。” 燕龍逸看他一眼,微微嘆口氣,語氣越發溫和:“你姐夫在鳳華宮外憂急于表,甚至口不擇言,卻在陪影兒回毓影宮之后,便興沖沖去了你宮里……” 燕龍逸一臉詢問之色,燕無爭卻是張口結舌:“父皇知,知道……” 燕龍逸皺了皺眉,“朕是想知道原因。” “原因就是……”燕無爭站起身,“我跟易宇說,我有血靈草的線索,不用跑南詔那么遠,我要,要親口告訴他,但是要,要他先表現誠意。” 燕無爭話語吐出便意識到要糟,如此重要的事情居然還要姐夫表現誠意,姐夫可是一直等到天黑。 他眼珠微微挪了挪,側身站著的父皇修長的手指又落在了書案上,然后緩緩移動…… 他微一晃神,仿佛見父皇從書案下抽出那柄鐵尺。 “手伸出來。” 燕無爭“啊”了一聲,在順從地抬起手之后,又下意識地將手放到背后。 地面上微微一絲響聲,像一抹柔和的光芒跌落在地上。 燕無爭這才驚覺,那不是砸在手上的鐵尺,而是自個一直愛惜著的玉佩,只見父皇眼神微深正視著他,那眼里的光芒讓他體內的氣魄再無發揮的可能——在皇姐兵圍鳳華宮之前,是我先去見了母后,這是鐵打的證據,而姐夫與皇姐的軍隊打起來之后,是我沖進早朝的大殿將父皇了現場,那聲“皇上駕到”是有目共睹。 父皇眼里,皇姐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從頭至尾發生的一切都是我在從中安排。 卻聽父皇又道:“朕便覺得奇怪,派人去你宮里問問原由,前一會你不在宮里,后一會你卻將東宮封鎖消息,看守的侍衛竟說是太子有令,便是你的父皇母后親自到場,也得等事情處理完,那侍衛的表現比你這太子此時都有氣魄。” 燕無爭心說,父皇那般擔心皇姐,此時此刻事關皇姐的一切動態一定都在父皇的掌握之中——皇姐獨見晉王,我去見皇姐又將晉王帶進東宮…… 晉王在毓影宮時,毓影宮皇姐任何人不見,而晉王到東宮來,我便封鎖了東宮消息。這晉王到哪,哪里就有異常,也不知父皇知不知道,那兵圍鳳華宮也是因為他到鳳華宮去了一趟。 如果實話實說,這凝血情魂絕情之藥,出了事就算是兩個人的事情,在父皇心里,那也只是某一個人的原因,何況誰敢對戰王用毒? 若讓父皇知道,皇姐如今的災難皆拜此人所賜,他還要命不命?這個人現在可就在皇宮,在父皇眼皮底下…… 與晉王息息相關,卻不能透露只言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