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同樣起身休息的韓岡正站在窗邊,張璪走了過去,“聽聞陜西今年的棉花長勢很好,明年的棉布價格會不會降一點?” “已經(jīng)在降了。今年都跟素絹一個價了,朝廷和買的價格還要更低。”韓岡笑道,也許宰輔議貨論價并不合適,但在兩府之中,各自的底細都一清二楚,并沒有必要掩飾什么,“北庭新開辟的棉田已有兩千頃,甘涼路上,棉田更是數(shù)以十萬頃,再過幾年,棉花種得更多,價格只會再降。” 張璪和韓岡的對話,吸引了附近其他宰輔的注意力。 就像章惇對荊湖和海運的關(guān)注一樣,有關(guān)陜西、甘隴和棉花的議題,就繞不過韓岡去。不過張璪忽然提起棉花棉布的事,還是問價格,還是讓人覺得詫異。 李承之臉上帶著幾分好奇,也湊過來,“北庭的棉花現(xiàn)在能運回來?” “現(xiàn)在還不方便。”韓岡道,“用馬車運棉花,成本也太高了,得等鐵路鋪到北庭去了。” 李承之道,“北庭一帶棉花種植最合適的地方是伊麗河谷。水土不下中原,陽光又充沛,正適合棉花生長。最重要的,就是地廣人稀。” ‘張璪想要做什么?’熊本悄然走了過來。 韓岡,以及他所掌控的雍秦商會,對棉花織造這門產(chǎn)業(yè)看得極重。 江南剛出了一點仿效的苗頭,就出現(xiàn)了魔教反亂。不是連人帶廠被造反的魔教教眾給燒了,就是在事后被說是逼反良民的主因,弄得江南州縣對織造工廠十分警惕,甚至都有不許辦廠的禁令。 而從那一次旋起旋滅的魔教教眾反亂之后,宰輔們也再也沒有表現(xiàn)出對棉紡織造業(yè)的興趣。張璪突然間對韓岡當(dāng)眾提了這么一句,是隨口說話,還是想借勢做些什么,著實讓人好奇。 “北庭,”張璪看起來都沒察覺到自己的行動給周圍的同僚帶來多大的困惑,只輕笑道:“那里距離蘭州六七千里,修鐵路不知要修到何時。” 章惇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鐵路現(xiàn)在最多能只能修到瓜州,再往西去,開支就大了。”停了一下,他又道,“其實到瓜州都算多了。從蘭州到瓜州,人口不過百萬,路程卻有兩千里,真有些不合算。” 是突襲?! 熊本一個機靈,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是要搶奪韓岡對鐵路的控制權(quán)? 他雙眼瞪得老大。 章惇之前跟韓岡稱兄道弟,韓岡還幫了他一把,現(xiàn)在臉上帶著笑,卻冷不丁的和張璪、李承之聯(lián)手,捅了韓岡一刀。 這可真是出人意料! 呼吸不由的粗重起來,渾濁的血液也在老邁僵硬的血管里加流淌。 這一刀下去,帶來的就是兩府和朝堂的大變局。 而機會,便蘊藏在其間。 不僅僅是熊本,蘇頌、曾孝寬的注意力都轉(zhuǎn)了過來。而沈括,熊本匆匆瞥了那位樞密副使一眼,風(fēng)吹日曬的一張黑臉,竟然都白了。 “遲早還是要修的,不論是蘭州到瓜州,還是再往西通到伊州、北庭,都是得修的。”韓岡斬釘截鐵的聲音鎮(zhèn)定無比,“只有修好了鐵路,那邊才能算是中國之地。中國人口日多,必須向邊疆移民擴張。” 依然是說了多少遍的陳詞濫調(diào)。 但陳詞濫調(diào)之所以是陳詞濫調(diào),就是因為有著顛撲不破的道理,并得到最多人的認(rèn)同。 章惇含笑點頭:“這話的確沒錯。鐵路的確是該修,鐵路修過去,移民的人才會多,日后才能成為中國之地。海外,西域,南疆,雖是遠離中土,不過若有了鐵路,有了時二三十里的蒸汽船,其實也就跟過去沒有鐵路時,出趟幾百里的遠門差不多時間。” 章惇笑得如同獵物入籠的獵手。 熊本瞇起眼睛,章惇看來已經(jīng)覺得勝局在手了。 不過正是因為鐵路利益如此豐厚,才會讓其他人都忍耐不住要分一杯羹了。 說來說去,還是韓岡太過護食。 要不然章惇、張璪不至于這般不顧面皮,當(dāng)眾下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