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零回 黑心爛肝-《旺門佳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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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季善便穿好大毛衣裳,帶好銀子,在門口與路氏和被路氏現叫了來的沈河沈樹會和了,虧得如今大過年的,沈河不用去鎮上做短工,沈樹也不用到處去做木匠活兒,都在家里,才能一叫便到。
娘兒四人在門口叫上季蓮花,一行人便立時出發了。
走了差不多一刻鐘,覺得渾身暖和了起來,心里憋的那口氣也稍微順暢了些后,季善才問起季蓮花兒周氏這幾個月過得如何來,“……他們母子還動輒罵她,甚至打她嗎?”
季蓮花正吃方才路氏順手給她帶出來的米糕,路氏想也知道她天還沒亮就出了門,肯定是沒吃早飯的,猶豫一瞬,還是給她帶了幾塊米糕,到底還是個孩子,就算季大山母子再可惡,她還是有幾分孝心的,那便不能讓她干餓著。
聽得季善問話,忙把嘴里的米糕都咽了下去,才小聲道:“倒是沒再打娘了,但還是動不動就要罵她,尤其奶奶,過兩日就要罵上娘幾遍,只不過聲音要比以前小,就是有時候還是要掐娘幾下……爹也不管,我和虎頭說了也不管用,也就只好由得奶奶去了。”
本來上次被季善嚇唬了一通,要是再敢對周氏不敬,就要送他們姐弟去牢房后,季蓮花便怕上了季善,今兒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了,也不會來找她,——周氏娘家爹媽早沒了,兄嫂弟弟弟妹倒是都有,卻因為季婆子早前總疑心周氏偷偷貼補娘家,兩邊鬧了幾次,早就幾乎徹底斷了往來,又如何指望得上?
不想今兒再見,季善竟出落得越發漂亮貴氣了,身上的衣裳好看得她簡直連做夢都沒夢見過,再想到她已是案首娘子,要不了多久,只怕更要成為正經的官太太了,季蓮花自慚形穢之余,就越發的害怕她了。
至于之前的妒忌與怨恨,更是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畢竟人天生都是欺軟怕硬的。
見自己話沒說完,季善臉色已是越發難看,季蓮花惟恐是自己惹惱了她,忙小聲又道:“我和虎頭真說了,也求了奶奶,讓她對娘好一點兒的,可奶奶根本不聽,還一直罵我們,還掐過我好幾次,我就不敢再說了……”
季善這才“嗯”了一聲,冷聲道:“那為什么會病了的,是不是吃不飽穿不暖鬧的?”
顯然她的威脅還是有用的,季大山與季婆子終究還是收斂了幾分,至少不敢再動輒就打周氏,罵聲也要小得多。
那便只能在不讓周氏吃飽穿暖上做文章,以另外的方式磋磨她了……
季蓮花被問得訕訕的,“奶奶是娘稍微多吃一點兒,就要罵她,家里有時候吃肉,娘也一片都撈不著,都是爹和虎頭的……之前大姐給娘的料子,也都被奶奶搶了去,換成錢了,大冬天河里都結了冰,還非要娘去河里洗衣裳洗被子,連挑了水回家,稍微兌點兒熱水洗都不肯,所以娘才會病了的……”
季善越聽臉色就越難看,“那娘豈不是已經病很久了?那怎么不早些來找我?娘也多少有一點點私房,怎么不拿出來看大夫?”
話一出口,自己都覺得自己蠢,既然季婆子能搶了周氏的料子去,自然也能搶了她的私房去,身為季家最受氣最弱小的人,周氏難道還有反抗的余地不成?
果然就聽季蓮花道:“娘那點偷偷攢的私房,早就被奶奶搜了去,還罵了娘一場……娘是臘月二十幾就病了的,一直撐著過完了年,就要撐不住了,偏奶奶什么事兒都不肯做,非要娘做,娘本來就病著,又撐了幾日,終于撐不住倒下了。我之前也想過要來找大姐的,因為聽人說過大姐回來過年了,可娘不許,說不能給大姐添麻煩……早知道,我就該早些來的……”
季善見她說著又要哭,忙低喝一聲:“不許哭,我看著煩,哭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見季蓮花把眼淚逼了回去,正要再說,沈樹上前道:“四弟妹,你們就在這里等著吧,我去請吳大夫就是,省得你們多走一段路,后邊兒還要走很久呢。”
季善想到季家村那么遠,路還那么不好走,點頭道:“那就有勞三哥了。只是大過年的,也不知吳大夫肯不肯出診,要是他不愿意去,三哥就告訴他,我給他出雙倍……不,三倍診金,想來他應該就愿意去了。”
沈樹點點頭,“四弟妹放心,我理會得的。橫豎馬上要經過聚豐樓,要我去與四弟說一聲嗎?”
季善忙擺手,“還是別了,他要是知道了,肯定要跟我們一起去的,可他今兒是主人家,主人家走了,扔下滿桌子的客人算怎么一回事?橫豎我們已經這么多人了,辦啥事兒都盡夠了。”
沈樹這才答應著,大步往吳大夫的醫館去了。
季善方繼續問季蓮花,“那娘現在人在哪里,不會跟之前我一樣,早被扔到了柴房里去,等死吧?”
心里難受自責不已,早知道上次周氏來時,她就該把那二兩銀子偷偷塞給她,再告訴她回去后藏得隱蔽些,至少別都藏在一個地方,那樣被季婆子搜刮去的可能性也要小些,好歹也能應應急的。
就算她保不住的可能性至少九成九,那不是還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保住嗎,那她便能早些去鎮上看病,不至落得如今病得都快要死了,還只能自生自滅的地步了。
可再想到季婆子和季大山的可惡,就算周氏把銀子保到了她生病之時,只怕終于拿出來后,一樣要被他們搶了去……剎那間簡直生吞活剝季大山與季婆子的心都有了!
季蓮花已在怯怯的道:“是,娘那日暈倒后,便被爹給扔到了柴房去,說大過年的,也太晦氣了,還是我和虎頭之后偷偷給娘拿了被子去,娘才沒被凍的病得更厲害。”
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后,才下定決心般又道:“大姐,其實是爹跟隔壁村的馮寡婦……他們都說爹要娶那個馮寡婦進門了,奶奶還曾問過我和虎頭,給我們換個新娘好不好?現在村里的人都說,爹和奶奶就是盼著娘死了,好給馮寡婦騰位子。大姐,爹和奶奶現在都怕你,你待會兒回去后,能不能、能不能與他們說,不要讓那個馮寡婦進門,她要是進門了,娘可該怎么辦,我和虎頭可該怎么辦啊……”
季善已是氣極反笑。
很好,不但家暴、虐待,還出軌,這樣一個渣滓,再加季婆子那樣一個狠心惡毒的糟老婆子,那什么馮寡婦竟也看得上,顯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還真是臭味相投,蛇鼠一窩呢!
她接連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開了口,“那馮寡婦是個什么情況,你把你知道的,都與我說說。”
季蓮花聽她的意思,似是愿管這事兒,忙道:“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聽村里的人說過她守寡已經好幾年了,有個女兒,還長得漂亮,會繡花,她給奶奶做的那件衣裳就很漂亮,還給奶奶帶過一對銀鐲子,爹自入冬以來,也是經常不在家……大姐,你就幫幫娘吧,娘要是真被爹休了,可該怎么辦,舅舅舅母他們肯定不會讓她回去的,她不是只能去死嗎?”
季善大致明白了。
顯然季大山與那什么馮寡婦早已勾搭成奸了,后者還手段高超,連季婆子也一并攏住了,本來周氏在季家日子就難過了,他們再有意一刁難,被磨搓死不過是遲早的事兒,只待周氏一死,那馮寡婦自然也就可以進門了。
要換了是自己遇上這樣的破事兒,當然二話不說立刻和離走人,當然,要是換了她,事情壓根兒發展不到這一步,她也壓根兒不會白受這么多年的氣。
問題是,遇上這種破事兒的人是自來懦弱沒主見的周氏,她都被打罵虐待得習慣成自然,不覺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了,怎么可能輕易答應和離,何況還有季蓮花和虎頭,哪個當娘的舍得自己的親生骨肉的?
季蓮花等了半日,都沒等到季善回答自己肯不肯幫周氏,心里本就急,當下不由越發急了,“大姐,你倒是說話兒呀,難道你就真忍心看著娘被休不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和虎頭,可娘對你卻是真疼的,你可不能不管她,要是你都不管她了,她可就……”
話沒說完,已讓一旁路氏不耐煩的打斷了:“你個小丫頭現在說這么多有什么用,眼下最要緊的,是你娘的病,要是你娘這次萬一……,如今說再多都是白搭,還是等先把吳大夫請去瞧瞧她怎么樣了,給她先治好了病,再說這些有的沒的也不遲!”
對季大山母子越發深惡痛絕了,想到季善還不得不忍著惡心與煩躁管這些破事兒,又忍不住心痛季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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