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吳剛能夠回來的確超出了許多人的意料,彩葉和小沙甚至都在相互安慰著說他就算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在此時能夠看著他安然無恙的出現在院子里,的確是意外之喜,明明之前就連畫像都已經掛出去了,看起來好像是在祭奠舊人一般。 吳剛看著彩葉的‘作品’想要發笑,不過眼睛落在顧益臉上,他又多了些擔憂。 得勝關似乎總是這樣,快樂來的很快,憂傷來的更快,人們在極快的速度中出現、消失,就像院子里滿地的落葉。 春天早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讓人感覺這一年好像在被加速,這天傍晚的時候得勝關下雨了,淅淅瀝瀝的雨水并沒有因為沖散夏日里的燥熱氣息而讓人更加歡快,因為人們不知道什么時候戰爭就會徹底爆發。 院落里的石桌有坑,此時積了水,有雨滴下落里濺起的水花吸引了陳明光的注意。 “不知道顧益現在怎么樣了?”他與吳剛坐在屋里躲雨,一齊望著外面怔怔出神。 “跟那位十八樓主在一起?”吳剛只是憑著美好的愿望去想象,希望顧益可以過的好些。 其實他們都沒有去過大雨宮,那里因為是敵境,所以被描繪成很恐怖的地方,舒樂行了大運竟然脫身而出,顧益就有些遭。 要說叫他們相信顧益在那里有賓至如歸的感覺那都是不可能的,他一定面臨著一些很不好的事。 這些都是很正常的想法,至少陳明光是這么想的,“雖然舒樂說他很安全,但那種地方很難說。唉,我還是有些擔心。更為麻煩的是,十八樓主都沒能脫困的地方,他竟然陷了進去。” 吳剛心思人粗一些,大抵不會想那么些,擔心之余少了陳明光的那些忸怩,“我覺得說不定因禍得福呢,十八樓主的傳說常常聽到,他跟在那樣的人身邊,肯定很有收獲!” 話是如此不錯,如果沒有被困大雨宮,其實這樣的運氣是很令人羨慕的,但這兩人都沒有從內心羨慕已經能說明他們心中的擔憂。 想了想,陳明光也是憋了一肚子氣,啪的一下猛拍桌子,“自十八樓主被困后,數十年來大雨宮越發狂悖無理,現在竟然又將顧益困在其中,他怎么說也是許國的傳仙才士。” 說到傳仙才士,吳剛倒是心中也存了某種希望,“你說小苑山仙人會不會去搭救顧益?” “哪里還有小苑山仙人,小苑山是一定有貓膩的。只能靠我們自己的。” 是只能靠自己。 院子里有綠意有細雨,雨聲之下似乎讓人回到了江南, 然而在另外一處,卻沒有這種寧靜祥和。 沉鉤落到了紀嵐將軍的手中,他凄厲的慘叫聲響徹在大雨之中總是讓人覺得更加恐怖的。 其實屋子里沒有刑具,也沒有滿地鮮血,沉鉤更被沒有被打成一個豬頭,他只是被綁在柱子上,而紀嵐審訊他的方式,是一種靈蟻,一只靈蟻只有米粒大小,呈金黃色,控制這些小可愛的則是一位滿臉皺紋的黑臉么么,看著跟鬼一樣。 “沉鉤,你再不說,靈蟻就會不斷的鉆進你的身體經絡,現在只是吸食你的靈氣,一會兒它們可就要吃肉了。” 看不見刀,也不用火烤,便是這些小靈蟻讓每一個修仙之人都恐懼萬分。 它不僅吃靈氣,而吃肉,雖然個頭小,但屬于群居,成片成片的涌進身體里,一點一點啃食人體內的器官,那真叫一種鉆心的疼痛。 為了不致人死,有時候它們會先從不重要的地方啃起,所以但凡被靈蟻‘伺候’的人呢,有著一個特別的人生經歷, 那就是在劇烈的痛苦之中,看著身體某個部位的消失, 連滴血都不會流,因為它們被喝掉了。 沉鉤確是硬朗的漢子,然而他看著靈蟻從口鼻入,感覺著它們爬進自己的耳朵,便是那一份瘙癢都叫常人難以忍受。 “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 紀嵐嗤笑一聲,“死是這里最最舒服的事情了,你以為你想死就死的呀?” 她此刻艷麗容顏上露出的邪笑在沉鉤看來,就是來自地獄。 紀嵐用食指挑過一只金黃色的靈蟻,它趴在指甲上看著倒是人畜無害,“看清楚了沉鉤,金黃色的靈蟻幾乎是最高等級的了,你也看到我旁邊的么么身上有多少了,都放到你身體里的話,你說會發生什么?” 沉鉤面色泛青,他死死的握著拳頭,雙唇忍不住的顫抖,“我是離軍的沉鉤!夜色沉鉤,絕對不會出賣同胞!” “好,那我也不急了。”紀嵐點頭,隨后吩咐身邊人,“么么,放出靈蟻吧,讓離國的沉鉤知道知道世間的邪惡,我先去休息兒,免得他喊叫擾人,要是你們也受不了,那就給他嘴巴塞住,我明日再來。” 沉鉤眼底深處還是有慌亂恐懼的神色流出,甚至于都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那該死的東西最是熬人心志, 這些人難道會放任不理他,先等著他被折磨一日嘛? “明天見。”紀嵐邪邪的散發出一抹笑容,食指微微一揮,那金黃色的靈蟻像餓虎撲食一樣攀上了沉鉤的身體。 接觸的那一瞬間,他忍不住打了個顫。 不僅僅如此, 不遠處站著的么么蒼老的皮膚上忽然蠕動像蛻化了一層皮,其實是那些靈蟻都趴在她身體上,此時聽從她的心意成群結隊的從她身體上下來了! 數量實在是多,以至于靈蟻之間相互碰撞還發出細細密密的微小聲響,它們鉆進沉鉤的衣衫之內,很快也爬滿他的全身! “紀將軍。”么么對著女人的背影問道:“我問什么,他說什么,才可以停下?” “嗯……就問他豐谷關派來了哪些增援吧。” 面對沉鉤時的紀嵐還蠻囂張,但一出屋子,她的臉色也很冷峻,許國和離國的合道不多,其中十七樓主為了守衛廬陽是絕對不會動的,但大雨宮不一樣。 此次增援豐谷關的行為比較怪,要是來一位亭主,他們所有人都得陪葬。 通常來說是不會的,因為他們要看住邢原城的廬陽院副院長,但行軍多年,紀嵐已經習慣了往最壞的地方思考。 而只要沒有亭主,舒樂又回來了,這一戰她還是有信心的。 漸漸離開那個小黑屋,耳邊又響起慘叫,卻一點也沒有讓她動過惻隱之心。 …… …… 翌日, 得勝關城頭。 紀嵐走到賀江將軍身側。 “一整夜他都叫的那么大聲,問出什么沒有?” “沒有,夜色沉鉤不是小角色,他這樣的人就算張口我都要懷疑是不是假消息。” “你會有辦法的。” 紀嵐直言,“別的我都不擔心,我相信你也是一樣,江雨和泊雨都已經在大雨宮之外出現了。” 現在最焦躁的是他們作為守方是不可能出關去的,所以不管什么布置,無論什么安排首先要做的就是在這里等著敵人過來。 “古峰原本的計劃是用古青河誘我們出城,此計劃落空之后,我估計他不會再繼續等下去了。”賀江對于老對手的風格是熟悉的,只要要進攻,他就不會拖泥帶水。 “就是今夜?”紀嵐挑眉問道。 “恐怕,就是此刻。” 因為想到這一點,賀江才在城頭上看著,他也沒別的地方可去,便在這兒等著他過來。 紀嵐望著關外一片平坦的大地,左右兩邊皆是山峰,離軍只能沿河而來,陳州盆地內一馬平川,也無險可守, 今日白天古峰接到古青河大逃亡的消息,若立即整軍出發的話,此時應該已經快要到了。 兩人都沒有說話。 安靜, 廣袤的大地有著令人討厭的安靜。 賀江有些不安的瞇著眼,他覺得古峰沒來是意料之外的事。 “要不我在這兒看著吧?”紀嵐知道,這一整天,他都在這兒。 然而在賀江剛轉身,還未走出兩步的時候,大地傳來了很悶的晃動感。 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所以盯著城樓石板上的一顆小石子, 啪嗒, 它以一種極高的頻率被彈的原地顫動。 “將軍?!” 城樓上,另外一位一直跟著賀江叫陳意的年輕人也感覺出來了,他二話不說原地撲倒耳朵貼著地面。 不久后。 ‘轟!轟!轟!’的聲響已經能隱隱聽到。 幾乎不用賀江去指揮,陳意就已經扯了嗓子喊了, “敵襲!敵襲!” 從安靜到瘋狂,只用一瞬間。 “離軍來了!離軍來了!” 多余的命令都無需下達,在陳州盆地,兩軍互相有著頻繁的交戰史,以至于士兵們都該知道自己應當去到什么位置。 整個得勝關在這一刻像是一架已經調好參數的機器,各士兵歸屬各自的小隊,第一批人已經爬上城頭,后面的也做好準備。 同時為了防止修行者往城里扔一些破壞力強的招式,無關的戰斗人員則要一律進入地下。 關里的修行者則要在此時盡出,他們并非一定要在城樓應敵,有的也要守著一些陣法的關鍵之處。 這些東西,得勝關的人已經被訓練好多年。 舒樂于睡夢中驚醒,她甚至都還沒完全恢復好,但巨大的吵鬧聲已經響徹于整座城池。 美目一轉間就知道事情不對,“七公主!” ‘嘩’的一聲,舒樂一掀香被,掛在一旁的衣服、武器招手間便上了身,她開門出去正巧見到一名士兵往里沖, “舒大人!離軍攻城!賀將軍請你過去,他在城頭!” 舒樂自然不會怯戰,但她首先要顧好七公主的安全。 “好的,我與同窗交代幾句,馬上就過去。” “是!” 轟!! 不知道是哪里傳來的聲響,震的大地都抖動了一下,舒樂差點沒站穩。 “舒樂!” 七公主從屋頂上飄落,她的身后還跟著吳剛、陳明光,以及東湖院的三人, 看來是她在睡夢中,所以動作最慢了。 “離軍來了。” “沒想到這么快。”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