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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黑失蹤幾天不見，時雍沒有一日不把它掛在心頭。

    她對大黑有信心，昨夜也和趙胤聊過，知道趙胤曾派人去找，雖說至今沒有下落，但沒有壞消息，那就是好消息，只是這高山巍峨，山巒疊嶂間，大黑能來去自如，可憐她這個老母親，完全不知能去哪里找它。

    時雍沒有目標(biāo)，只是不能坐著不動，原本是想就在周圍走一走找一找，如今被守衛(wèi)擋了回來，發(fā)現(xiàn)令牌不見了，心里突生異想。

    趙胤這是防著她呀？

    ……

    兩國交戰(zhàn)之際，兀良汗軍械糧草被焚，補給極慢，如今兩個皇子又成了大晏的階下囚，哪怕巴圖再不情愿也得承認(rèn)，兀良汗先機已失，處處受大晏掣肘，贏面已經(jīng)小了很多。

    但是，兀良汗幾十萬大軍還囤在青山口，巴圖昨夜一戰(zhàn)雖未拿下盧龍塞，也沒有吃大的虧，若大晏不肯和談，堅持打下去，結(jié)果也是未知。

    這一局，巴圖完全是被親生兒子來桑坑的，要不然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阿伯里本就對來桑有怨言，這次帶著命令來跟趙胤談判，也只愿意見烏日蘇，不見來桑。

    議事房里，除了趙胤還有副將霍九劍、總兵魏驍龍等大晏軍將領(lǐng)，而兀方除了阿伯里和幾名來使，大皇子烏日蘇也陪坐在側(cè)。

    自古戰(zhàn)事打一打，談一談，談一談，再打一打，都是不可避免。只是有敵方兩個皇子在手，趙胤很是淡定，任由阿伯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只是面不改色地喝茶。

    “兀良汗和南晏兩國素來友好，老夫還記得先汗王還在那會兒，每年都會將我們草原上最好的牛馬毛皮千里迢迢送到順天府…………

    有一年，先汗王獵了頭貂兒，那皮毛極是水滑，看著就喜人。大妃想要做個貂皮云肩，先汗王沒舍得給她，卻轉(zhuǎn)眼派人送到了南晏，還一并送了數(shù)十匹戰(zhàn)馬，其中有匹小紅馬長得極好，我記得是給了寶音長公主，貂皮送入宮，南晏皇后做了云肩，皇帝投桃報李，也差人送了上百匹絲綢和茶鹽織物等到漠北……”

    憶起往事，阿伯里直抹眼淚。

    “眼看兩國興兵，勞民傷財，生靈涂炭，老夫就想，若是先汗王和南晏先皇在天有靈，看著如今這番情景，得有多傷感啊。數(shù)十年的邦交之誼，兄弟情分，說散就散了。此戰(zhàn)才打一月，死傷已有數(shù)千人之眾，何其忍心，何其忍心……”

    趙胤低頭喝茶，不言語。

    霍九劍卻是個爆脾氣，哼了聲。

    “太師此話，可有說給巴圖聽聽？”

    阿伯里尷尬地拭了拭額頭，“此事說來，是兀良汗理虧。但如今，汗王已有和談之事，休戰(zhàn)于兩國都是善舉，還望大都督高抬貴手……”

    “太師說得是甚么話？”魏驍龍突然打斷他，冷聲哼道：“大都督早就高抬貴手過了，本要把大皇子送還，你們只需退出松亭關(guān)則可。是巴圖不肯善罷甘休，不顧親生兒子性命，執(zhí)意興兵來犯，怎么？如今小兒子也被抓了，他怕斷子絕孫，就不敢打了？”

    一席話說得阿伯里慚愧。

    幾個使臣也不吭聲，就連烏日蘇臉色也有些難看。

    魏驍龍看趙胤臉色平淡，不管那么多，繼續(xù)奚落這老頭。

    “照我說，巴圖才還年輕，死兩個兒子不算什么。別跟咱們客氣，更別講什么兄弟情分，盧龍塞就坐在這兒，回頭給兒子燒完紙錢，接著打就是了！”

    阿伯里是先汗王看中的能臣，在朝堂上，也是能舌戰(zhàn)群儒的人，便是巴圖也忌憚他幾分，可如今被一個武將譏諷，他自知理虧，卻喘不出大氣，等幾個武將激烈的反對聲落下，他才望向趙胤。

    “若大都督肯歸還我國兩位皇子，老夫必說服汗王退出松亭關(guān)，不再來犯。”

    說服？

    趙胤淡淡抬了抬眼皮，不置可否地轉(zhuǎn)頭問謝放：“去問問伙房，晌午準(zhǔn)備好了沒有？”

    謝放應(yīng)了聲“是”，離去了。

    阿伯里一愣，“大都督這是何意？”

    趙胤慢慢站起來，平靜地道：“太師遠(yuǎn)道而來，嘗嘗我大晏的美食。吃罷，就請回吧。”

    阿伯里吃了一驚，說話再不像剛才那么端著，臉上也有了幾分急切，“我等誠心而來，是為求和，還望大都督多多思量，上書貴國皇帝，為天下蒼生計，休戰(zhàn)止戈。”

    趙胤看他一眼，“太師且告訴巴圖。戰(zhàn)，大晏不怕。休戰(zhàn)，兀良汗要拿出誠意。”

    聞言，魏驍龍冷呵，“上來就要人，而不是退兵，這是哪里來的和談？兀良汗數(shù)十萬軍隊駐扎青山口，兵臨城下，這分明就是要挾。”

    阿伯里：……

    和談之事是阿伯里極力主導(dǎo)的，也是趁了來桑被俘虜?shù)倪@個機會。事實上，巴圖沒有反對他前來和趙胤談判，但退兵意愿也不如他強烈。

    在得知來桑被俘時，巴圖氣得都想親自宰了這兒子，又哪會為他妥協(xié)？只不過，迫于朝中勢力的復(fù)雜和多方權(quán)衡，巴圖不得不走這一步棋。

    阿伯里左右不是人，哪還有心情吃這頓鴻門宴？

    “叔父。”烏日蘇不像來桑那么混賬，對阿伯里極是尊重，看他為難，嘆了口氣。

    “可要去看看二弟？”

    “不必。”阿伯里搖頭，喃喃道：“我觀趙胤心思，似不相和。若他和大汗一樣非戰(zhàn)不可，必會禍及你和來桑性命。這可如何是好？”

    烏日蘇想了想，“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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