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前不久鐵天鷹盯緊秦府和寧毅,算是揣摩上意后的結(jié)果。密偵司與刑部在不少事情上起過摩擦,其時由于北伐是主調(diào),右相府圣眷正隆,連蔡京都自覺避讓三分,王黼就更是乖覺,后來在方七佛的事件里,鐵天鷹也被寧毅狠狠陰過一回,此時找到機(jī)會了,自然要找回場子,一來二往間,也就正式對上了。 蘇檀兒的事件過后,鐵天鷹才陡然發(fā)覺。如果雙方死磕,自己這邊還真弄不掉對方——他對于寧毅的古怪性格有所警惕,但對于陳慶和、樊重等人來說,覺得他未免有些大題小做。待到確認(rèn)蘇檀兒未死,他們放下心來,趕快去處理京中堆積如山的其它事情。 鐵天鷹這邊也是各種事情壓下來,他忙得頭暈?zāi)X脹,但當(dāng)然。事情多,油水就也多,不管是豪門大族還是初出茅廬想要做一番大事業(yè)的黑道新秀,要在京城站住腳,除了敢打敢拼,誰又能不給刑部一點面子,疏通疏通關(guān)系。 酒宴連軸轉(zhuǎn),收錢收到手抽筋,或是對有背景的新人拉攏鼓勵,或是將過界了的家伙敲打一番。這樣的繁忙當(dāng)中,鐵天鷹對于寧毅那邊始終心存忌憚。然而自秦紹謙下獄之后,右相的案子已經(jīng)越挖越深,當(dāng)初還在觀望的許多人此時也已經(jīng)認(rèn)清楚了局勢,開始加入倒右相的行列當(dāng)中,與此時京中繁華相映襯的,便是右相一系的江河日下,逐漸垮臺。 如同寧毅那日說的,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對于旁觀者來說,每一次的權(quán)力交替,看似轟轟烈烈,實際上并沒有多少出奇的地方。在秦嗣源下獄之前或者下獄之初。右相一系還有著大量的活動,旁人也還在觀望情況,但不久之后,右相一系便轉(zhuǎn)而只求自保,事實上,最近幾十年的武朝朝廷上。在蔡系、童系聯(lián)手打壓下,能夠反抗的大臣,也是沒有幾個的。 隨著右相的下獄,牽扯最深的,是京城望族堯家,大儒堯祖年往下,一家子弟被刑部抓了許多人,立足的根基都被動搖。原本與秦家關(guān)系深厚的覺明禪師不久之后就被勒令在寺中思過,無法再出面奔走。與秦嗣源關(guān)系較深的一些弟子、家人或多或少都被波及。至于寧毅,在京城新秀輩出的四五月間,其麾下的竹記也是四處關(guān)張,有些被有心人慫恿,進(jìn)去打砸一番,店鋪也就此毀了,不再開門。 若非蔡京、童貫等人都對這人投去了注意力,在右相倒臺的大背景下,會注意到跟右相有關(guān)的這支勢力的人或許不多。竹記的生意再大,商人身份,不會讓人注意太過,哪個大門大戶都有這樣的門客,不過門下走卒而已。也是在蔡京、童貫等人的注意下,如王黼等大員才注意到秦府幕僚中身份最特殊的這位,他出身不高,但每出奇謀,在幾次大的事情上均有建樹。只不過在初時的奔走后,這人也迅速地安分起來,尤其在四月下旬,他的妻子受到波及后僥幸得存,他麾下的力量便在熱鬧的京城舞臺上迅速沉寂,看來不再打算鬧什么幺蛾子了。 眾人也就將注意力收了回去。 只有鐵天鷹,此時還留著一份心。在京城之中“太一”陳劍愚名聲鵲起、南方綠林“東天神拳”唐恨聲攜弟子連踢十八家武館連勝、隴西群雄進(jìn)京、大光明教開始往京城流傳、黑道每天火拼兩次的等等背景里,每每經(jīng)過閉了門的竹記店鋪時,他心中都有不好的預(yù)感浮動。 在他曾經(jīng)了解的層次里,這幾年來,籍著右相府的力量,“心魔”寧毅在汴梁黑道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他固然不亂弄踢館之類的幼稚事情,但當(dāng)初京城中混黑道的幾個大佬,沒有人敢不給竹記面子。這當(dāng)然有右相的面子原因,但綠林中想要殺他成名的人不少,進(jìn)了京城,往往就有來無回,他與大光明教教主林宗吾有過節(jié),甚至能在這兩年里將大光明教牢牢壓在南方無法北上,這便是實力了。 對于蔡、童等大人物來說,這種不入流的實力他們是看都懶得看,但是右相倒臺后,他手頭上保留下來的力量,反而是最多的。竹記的店鋪雖然被關(guān)停,也有不少人離它而去,但其中的核心力量,未被動過。 以鐵天鷹這些時日對竹記的了解而言,由寧毅建立的這家商鋪,結(jié)構(gòu)與此時外界的店鋪大有不同,其內(nèi)部員工的來歷雖然三教九流,但是進(jìn)入竹記之后,經(jīng)過一系列的“示恩”“施惠”,核心成員往往格外忠心。這幾年來,他們一片一片的大多住在一起,一同生活、鼓勵,每幾天會在一起開會聊天,隔一段時間還有表演節(jié)目,或是切磋比武。 他們經(jīng)歷過幾次大的事情。包括早先的賑災(zāi)宣傳,后來的堅壁清野,抵抗女真,竹記內(nèi)部將這些事情宣傳得格外熱血。若非沒有類似摩尼教、大光明教那樣的教義。鐵天鷹真想將他們塑造成地下邪教,往上方報告過去。 而在這期間,屬于竹記護(hù)衛(wèi)的這一塊,格外頑強,其中的一部分倒是信佛。神神叨叨,每有苦行之舉,與一般的武者絕不相同。刑部有初步的消息說他們曾是梁山的降匪,幡然悔悟后為贖罪加入竹記,鐵天鷹眼下是不信的。但這些人與人打起來時以自虐為樂,悍不畏死,極其麻煩。另一部分便是寧毅陸續(xù)收留的綠林武者了,經(jīng)歷了幾次大的事件之后,這些人對寧毅的忠心已上升到崇拜的程度,他們每每認(rèn)為自己是為國為民、為天下人而戰(zhàn)。鐵天鷹嗤之以鼻,但想要策反,一時間也毫無著手點。 這些人加起來,曾在京中罕逢敵手,此時剩下的,不少甚至在戰(zhàn)場上直面過女真人的考驗。眼下京城新秀輩出,他們卻已收斂起來,在暗中雌伏。自寧毅對他說出“再有方七佛的人頭我不給你了”這句話后,鐵天鷹就一直有預(yù)感,那個男人。根本不會善罷甘休。 哪怕他的妻子已經(jīng)平安,他也會選擇報復(fù)的。 因為這樣的感覺,四月底五月初的這些天里,他一方面處理著京里的各種事情。另一方面,也在空出余力來試圖調(diào)查和滲透竹記,查清楚對方的想法和布置,只可惜女真攻城之后,刑部的人手也已經(jīng)不夠,他暫時空不出太多的力氣來做這件事。陳慶和與樊重不愿意再淌渾水的情況下。四月底,他又寫了一封信送給宗非曉,著他多注意竹記的動向。 前些日子將那蘇檀兒逼下河的是宗非曉,若寧毅要報復(fù),他必然是首當(dāng)其沖,鐵天鷹相信宗非曉會明白其中的厲害。 一方面做著這些事情,另一方面,京中有關(guān)秦嗣源的審判,看起來已至于尾聲了。竹記上下,仍舊并無動靜。端午這天,鐵天鷹被請去小燭坊的武林大會上壓陣,便又聽人說起寧毅的事情。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