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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鴻卓的目光朝那邊望過去。

    趙先生喝著茶：“河朔天刀譚正武藝不錯(cuò)，你如今尚不是對(duì)手，多看多想，三五年內(nèi)，未必不能殺他。至于你的那位四哥，若能找到，不妨將事情問清楚些，是殺是逃，無愧于心既可。”

    游鴻卓的心中猶然混亂，對(duì)方跟他說的事情，畢竟是太大了。這天回去，游鴻卓又想起些疑惑，開口詢問，趙先生便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不再說些讓他惘然的話。晚上練完武藝，他在客棧的房間里坐著，心潮起伏，更多卻是因?yàn)槁犃酥茏趲煹墓适露炫取邭q的少年縱然記住了對(duì)方的話，更多的還是會(huì)幻想將來的樣子，對(duì)于成為周宗師那般大俠的憧憬。

    如此這般，心底忽然掠過一件事情，讓他微微失神。

    他想起離村那夜，他揮刀殺了大光明教那許多的和尚，又殺了那幾名女子，最后揮刀殺向那原本是他未婚妻的少女時(shí)，對(duì)方的求饒，她說：“狗子，你莫?dú)⑽遥覀円黄痖L大，我給你做婆娘……”

    他與少女雖然訂的娃娃親，但要說感情，卻算不得多么刻骨銘心。那****一路砍將過去，殺到最后時(shí)，微有遲疑，但隨即還是一刀砍下，心中固然有理由，但更多的還是因?yàn)檫@樣更加簡(jiǎn)單和痛快，不必考慮更多了。但到得此時(shí)，他才忽然想到，少女雖被送入和尚廟，卻也未必是她甘愿的，而且，當(dāng)時(shí)少女家貧，自己家中也早已無能接濟(jì)，她家中不這樣，又能找到多少的活路呢，那終究是走投無路，而且，與今日那漢人士兵的走投無路，又是不一樣的。

    自己當(dāng)時(shí)，原本或許是可以緩那一刀的。

    他年紀(jì)輕輕，父母雙雙而去，他又經(jīng)歷了太多的殺戮、提心吊膽、乃至于快要餓死的窘境。幾個(gè)月來看著眼前唯一的江湖道路，以意氣風(fēng)發(fā)掩蓋了一切，此時(shí)回頭想想，他推開客棧的窗戶，眼見著天上平淡的星月光芒，一時(shí)間竟心痛如絞。年輕的心中，便真正感受到了人生的復(fù)雜難言。

    他倒是不知道，這個(gè)時(shí)候，在客棧樓上的房間里，趙先生正與妻子抱怨著“小孩子真麻煩”，收拾好了離開的行李。

    第二天游鴻卓從床上醒來，便見到桌上留下的干糧和銀兩，以及一本薄薄的刀法心得，去到樓上時(shí)，趙氏夫婦的房間早已人去房空——對(duì)方亦有重要事情，這便是告別了。他收拾心情，下去練過兩遍武藝，吃過早餐，才默默地出門，去往大光明教分舵的方向。

    要好好看，慢慢想，揮刀之時(shí)，才能一往無前——他只是將這件事情，記在了心中。

    此時(shí)尚是清晨，一路還未走到昨日的茶樓，便見前方街頭一片喧囂之聲響起，虎王的士兵正在前方列隊(duì)而行，大聲地宣告著什么。游鴻卓趕往前去，卻見士兵押著十?dāng)?shù)名身上帶傷的綠林人正往前方菜市口廣場(chǎng)上走，從他們的宣告聲中，能知道這些人乃是昨日試圖劫獄的匪人，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黑旗余孽，今日要被押在廣場(chǎng)上，一直示眾數(shù)日。

    此時(shí)還在伏天，這樣炎熱的天氣里，示眾時(shí)日，那便是要將這些人活生生的曬死，恐怕也是要因?qū)Ψ近h羽出手的誘餌。游鴻卓跟著走了一陣，聽得那些綠林人一路破口大罵，有的說：“有種和爺爺單挑……”有的說：“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田虎、孫琪，****你奶奶——”

    途中便也有民眾拿起石頭砸過去、有擠過去吐口水的——他們?cè)谶@混亂的中原之地好不容易能過上幾日比其他地方安穩(wěn)的日子，對(duì)這些綠林人又或是黑旗余孽的觀感，又不一樣。(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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